波本沒還手,像是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的行為,反而無聲地笑了下。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但凡和帕林卡考得近了,總能從對方身上聞到一股奇妙的香味。
那應該不是洗發水或沐浴露的氣味,畢竟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後,波本就換了帕林卡常用的洗漱用品。可說是香水又不太像,波本研究了會,發覺那大概是帕林卡身上自帶的氣息。
也是從聞到這個氣味開始,波本時不時會做和帕林卡有關的夢。
老實說,由于和帕林卡相處的時間過長,波本并不覺得偶爾會夢到帕林卡的行為任何不對。
畢竟他主觀上和琴酒不一樣,對帕林卡又沒有别的心思。
然而從某一天開始,波本的夢境發生了變化。
他看到另一個自己走下布滿苔藓的樓梯,置身于某個審訊室前,像座死寂的雕塑般,過了很久,才用艱澀的嗓音喊了聲“帕林卡”。
“你怎麼怪怪的?”看着外面的人走遠,冬木陽起身,準備轉移到下一個集裝箱後面,“波本,你不會真低血糖了吧?”
“……還不至于到那種地步。”波本同樣起身,扔給冬木陽一個耳麥,“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幾個警察,順手做了些準備。”
冬木陽疑惑地戴上耳麥,驚奇地發現裡面傳來警方的行動路線。
不愧是朗姆選出來的,波本真是竊聽小能手。
“順帶一提。”波本擡手,将亂跑的某人往自己這裡捉回來了些,“你在警視廳打探消息的時候,我也在車上查了些信息。公安清繳川吉會,事後清點物品的時候,發現川吉會有大批的武器不知所蹤,直到現在也沒發現。”
冬木陽感受到波本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量,側過臉,擡頭看他:“所以?”
“帕林卡。”集裝箱的陰影裡,波本注視着冬木陽的眼睛,“如果你是警察,你最在意的人遭到了迫害,在同伴和法律都不為你主持公道的時候,你會乖乖上□□槍,讓自己落入無法複仇的被動境地嗎?”
冬木陽闆着張臉:“想象不出我是警察的樣子。波本,你是不是試探我,你幹嘛不假設自己是警察。”
波本:“。”
波本從善如流,笑容燦爛:“好吧,其實我不僅是警察,還是公安。”
冬木陽咧嘴:“哈哈。不信。你是公安我就是SAT。”
波本:“是嗎。”
冬木陽:“不是,騙你的,其實我是警視總監。”
波本笑而不語,心裡倒是偷偷松了口氣。
“行了行了。”冬木陽擺手,一副趕小雞的架勢,“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說川吉會的那批武器,在加藤警官手裡,對吧?我當然也想過這個可能,但小林警官對于加藤警官藏匿武器的地方一無所知,不然他也不會大費周章地從du販手裡弄到——”
冬木陽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臉上得意的表情消失,在這一刻,微妙地意識到了究竟什麼是“主角”倒黴的命運。
冬木陽低頭,看着那被自己右腳踩中的,陷下去的石塊,有種大腦皮層舒展開的放空感。
這正常嗎。又不是徹底廢棄的地方,在今天以前,周圍一直有路人和工作人員路過,放風筝的小孩子在上面蹦蹦跳跳都沒事,怎麼偏偏到他這就被觸發了。
雖說直接松開或者拆掉也可以,但耳麥裡藤崎警部他們在向這裡靠近,拆彈這種事在一兩分鐘内肯定完不成……
“要幫忙嗎。”波本非常好心地問,似乎已經習慣他的倒黴了。
“不用。”冬木陽心平氣和,像是看開了,“炸/彈對我來說沒有威脅,反倒是你比較危險。”
他說完,索性不動了,開始蹲在那裡假裝倒黴的受害者:“快走吧,波本,你難道還想和藤崎警部解釋下自己是怎麼從警戒線溜進來的嗎。”
系統感慨:[這都是命運啊]
雖然表面上風輕雲淡,但實際上已經快氣死了的冬木陽:
太棒啦!我們同歸于盡吧!
系統:[。]
系統:[開,開心點嘛,至少現在看,劇情的發展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冬木陽一頓,還沒想到這一環:什麼改變?
系統沒想到自己随口說的話會被當真,它光觀察了自己的論文對象好幾天,還沒做其他的事。沉默片刻,這才開始重新補進度。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兩分鐘,以防萬一,盡管帕林卡說了讓他先走的話,波本也沒有直接離開,隻是暫時撤到了五米遠的地方看着他。
帕林卡在發什麼呆?
波本皺眉。
藤崎警部他們在耳麥裡越來越往這靠近,可幾乎就是幾步之遙的時候,他們跟收到了什麼虛假信息似的,突然轉變了調查方向。
冬木陽蹲得有些腳酸,聽到背後傳來的不緊不慢的腳步。
不是藤崎警部,也不是波本。
聽走路的速度,更不可能是敵人。
那還能是誰。
“松田警官。”冬木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身後的人沒理他。
人民警察竟然見死不救,假裝耳背。
冬木陽向後仰了仰腦袋。
少年額前的發絲随着這個動作落下,露出光潔的額頭。
“人民警察”的身影遮蔽了頭頂的光源。
風聲,人聲音所有的一切隐去,連時間也按下了暫停鍵。他就站在那裡,見冬木陽擡頭,黑色的眼睫也跟着低下來。
“怎麼。”對方莞爾,語氣裡卻并沒有什麼笑意,
幽靈隻是瞥了眼跟着自己過來的,停在集裝箱頂部的黃色小鳥,淡淡地開口念出冬木陽的名字。
“連人都能弄錯的冬木君,你很驚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