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這個點杜芬就差不多回來了,要是她忙活一上午,看見她在家連菜也沒洗好,指不定又要怎麼數落她。
沈愉匆忙套了個外套就出了房間,廚房裡,沈慷撸起了袖子,正在洗菜葉子,沈愉在廚房門口站定了幾秒,才走了進去。
她把沈慷拉開,問他:“怎麼不叫我?”
“姐姐,”沈慷低垂着眉眼,一臉溫順,似乎怕她怪自己的自作主張,“我昨晚起床上廁所,看你房間燈一直亮着,早上就想讓你多睡會兒。”
沈愉沒再說什麼,隻讓他離開廚房。
沈慷前腳剛走,緊接着杜芬就開門進來了。
她先是往廚房瞥了一眼,沒說話,放好東西後,直接朝洗手間去了。沈愉察覺到她今天心情不好,趕緊加快了洗菜的速度。
等杜芬從廁所出來,沈愉的菜基本都洗好了,就剩最後的土豆還沒刮,她正弄着,杜芬走進了廚房。
“這菜洗了幾遍?”她問。
“三遍。”沈愉答。
杜芬不說話,直接把菜又放在水龍頭下開始清洗起來。沈愉這邊土豆沒一會兒就削好了,拿在手上等着杜芬洗好菜再清洗。
“你杵在這兒幹嘛,礙手礙腳的!”杜芬瞪了她一樣,那眼神像刀子。
沈愉趕緊挪開,杜芬終于忍不住了:“你這一個上午幹嘛去了!你是命好,有懶覺可以睡,我天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周末也恨不能分身去擺攤,就是想多賺點錢,我甯願自己累一點,也不短你們姐弟倆的吃穿,啥也不讓你們幹,就讓你洗個菜也拖到現在才洗,洗也洗不好,我還能指望你幹什麼!天天這麼好吃懶做,誰會喜歡你?你這以後要是有了婆家,人家是要在背後罵我這個當媽的沒教好的......”
其實這些話已經不止一次從杜芬嘴裡說出來了,老生常談的話題,平日裡沈愉聽着也就聽着,不會讓自己放心裡去,但可能這兩天心情本就不佳,再聽到杜芬說的這些話,她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非常難受,難以向人訴說的痛楚像潮水一樣朝她湧來,那種該死的窒息感又降臨了。
“你看看,一說你就不說話,人家别的女孩子嘴那麼甜,多活潑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啞巴一樣的東西?嘴長了就會吃,和你那死爹一個樣,天天闆着這張死臉,跟誰欠你的似的,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沈愉緊攥着拳頭,在杜芬的責罵聲中迅速洗好土豆,然後不管不顧回了房間。
她再一次伸出手,解開手表,在斑斑點點的血迹中釋放自己的痛苦。
沒用了,一切都沒指望了,站的再高也沒所謂了,那個人有了他想要并肩同行的人了。
她沈愉的人生就應該是灰暗的,身在泥潭,她居然癡心妄想得到光明,簡直可笑!
沈愉哭着笑了,她看着窗戶,房間裡的那扇窗安裝了防盜網,看上去無比牢固,沈愉終是收回了目光。
一時間,她的所有想法都消極起來,連同杜芬偶爾對她的好,她也看做是一種假惺惺。這世上沒人愛她,沒有。
她眼裡的光俱滅,打開書包,把夾層最裡面的一本小本子小心地拿了出來,那是她的日記。
她認真翻看了幾頁,然後冷着臉直截了當地一把全撕掉了,等所有紙張都變成了零碎,她把它們丢進塑料袋裡。
房間外,杜芬開始叫嚷着吃飯了。
沈愉使勁擦了擦臉,系上塑料袋就往樓下垃圾房走,然後假裝一切毫無發生,坐上飯桌,安安靜靜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