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暑假,沈慷一直跟着杜芬往返于醫院治療。興許是去的次數多了,又或者和汪醫生越來越熟了,沈慷終于不似之前那般排斥醫院了。
開學前兩天,沈慷時隔半個月的治療時間又到了,杜芬有事抽不開身,正好沈愉的暑假工剛剛做完,于是就由沈愉帶着沈慷去了汪醫生那裡。
一個多小時以後,汪醫生走了出來,她留沈慷在房間裡玩玩具,顯然是有話要說。
“第一階段的治療完成了,本來是要和你媽媽說下情況的,但她正好有事沒來,和你說也一樣的。”汪醫生緩緩開口。
沈愉點頭,“嗯嗯,有什麼事您和我說吧,我到時候會轉達給我媽媽。”
汪醫生拉着沈愉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沈慷這孩子吧,心思重,太敏感,這類孩子造成這樣的性子多半是受家庭内部環境以及學校等外部環境影響導緻的,但通過這些天我和沈慷的交流,他雖然還是不太願意卸下心防,但從他的一些言語裡,我覺得他主要的因素還是在你們家庭内部,你們家應該經常發生口角甚至是肢體沖突吧?”
在汪醫生的注視下,沈愉垂下了眼眸,汪醫生心下立即明了。
“原生家庭的環境對小孩子的心理塑造是非常關鍵的,你看,這是沈慷畫的一幅畫,”汪醫生從旁邊拿出一張畫紙遞給她,沈愉看見上面畫了草地樹木房屋和人,汪醫生指着其中畫的一個小人,“大部分孩子都會選擇将自己畫在紙的下半部分靠中間的位置,又或者是畫在草地上、大樹下、房屋旁,沈慷卻把自己畫在了最上面,也就是半空中,還是在一個角落的位置,這說明他内心的不安感是非常強的,他所處的環境沒有給到他足夠的安全感,他覺得自己是在被蠶食的,所以他想封閉自己,想躲起來,以免受傷害。”
沈愉聽着汪醫生的話,默不作聲。
“原生家庭的錯不要歸咎到自己身上,你們都還是孩子啊。”汪醫生拍了拍沈愉的肩膀,感歎了句就起身進了屋,獨沈愉捏着那張畫紙捏到指尖發白。她知道,汪醫生最後那句話是在說沈慷,也是在寬慰自己。
沒一會兒,汪醫生就領着沈慷出來了,沈愉緻謝告别後,就帶着沈慷匆匆離開了,有股子落荒而逃的意味。沈愉隻感覺汪醫生目光如炬,再和她對視下去,怕她要看穿了自己。
杜芬回家後,沈愉就把汪醫生的話原封不動複述給了杜芬,除了最後一句。
彼時沈慷正在自己房間内,聽了沈愉的話,杜芬一言不發,隻拿着畫默默看了半晌,然後沉默着進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