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谏盯着他，渾身散發出“好啊，你個周青餘！真是出息了，有時間當小魚師兄，沒空回我靈息”的怨念。

周青餘僵硬地移開目光，十分頭痛，靈息這茬，明明昨日他好不容易才糊弄過去。

他清咳一聲，決心一件事一件事解決：“關于琢玉……”

“琢玉？”站到他旁邊的沈雲谏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叫得可真親密啊，小魚師兄？”

周青餘眉眼含着幾分無奈，偏過頭伸手拽了他衣袖一下，在沈雲谏看過來的眼神中好聲好氣地商量道：“别鬧，我等下與你解釋，行嗎？雲谏、雲谏師兄、沈師兄、沈仙君？”

他稱呼輪流叫了個遍，又道：“他們中誰可以應我？”

從幼時聽到現在的慣常伎倆，偏偏他就吃這一套，沈雲谏垂眸看他半晌，道：“沈雲谏應你。”

周青餘知道，這便是暫時放過他的意思。

雖然之後還是免不了被一頓埋怨，但暫時能松口氣也是極好的，他緩了下，重新開始介紹起“小魚師兄”的來龍去脈。

他不敢再叫琢玉，隻道：“洛師弟原是平水洛家之子……”

沈雲谏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心情由陰轉晴，唇角上揚。

周青餘還在繼續說着。

“我十一、二歲時與家中長輩回凡界周家一趟，曾見過洛師弟一面，那時洛師弟因天生靈力出衆，自身又無自保之力，在凡界極易吸引魑魅魍魉。”

當然，除了這些低級的靈怪外，吸引的還有天地四極中幽冥之城的鬼王。

周青餘目光隐晦地掃過洛琢玉的影子，沒将這句話說出口。

“洛家與周家相識，得知後我們下界，立即托人來請我們去看看洛師弟的情況，知曉緣由後，我将三千界人人都會的春兮心法教予他，令他學會收斂靈力，不再招緻靈怪觊觎。”

“我二人也因此互通了姓名，洛師弟年紀雖與我相仿，但常年受靈怪侵擾，加之家中寵愛過盛，識字不多，“魚”字恰好是其中一個。

我姓名含‘yu’，他便将‘餘’當作‘魚’，一直稱我為‘小魚’師兄。”

“說起來我與洛師弟也許久不見了。”

洛琢玉聽到這乖乖地朝他露出個笑，道：“小魚師兄，好久不見。”

周青餘應了下，做了結語：“這便是我與洛師弟相識的前情。”

柳琮聽完後恍然地“哦”了一聲：“我說呢，琢玉上月才被師尊撿回來，怎麼突然與青餘稱呼得這麼親密。”

沈雲谏聽到“親密”二字冷笑一聲，惹得周青餘又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沈雲谏輕瞥他一眼，到底收斂了眼底不友好的神色。

他不至于因為周青餘瞞了他一些事情，就連帶着對洛琢玉心生不滿，隻是方才一踏上外峰就有什麼令人厭惡的氣息一閃而過，擾得他心神不甯。

冥冥之中的“運”在瘋狂向他示警，但暗中放開神識搜尋一番又一無所獲。

兩相交疊之下，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煩躁的情緒。

這樣可不好。

他想。

思忖片刻，沈雲谏挂上慣常的耀眼的笑，他先坦然對洛琢玉道歉道：“抱歉，我方才莫名有幾分急躁，對洛師弟的情緒重了些。”

洛琢玉擺擺手，臉頰微紅：“沒有……沒有關系。”

沈雲谏緊盯着他，總覺得這位“洛師弟”身上有幾分怪異，但怎麼看都是極普通的初入仙道的弟子，怕盯得久了惹人懷疑，他不動聲色地轉換話題道：“師姐還未說洛師弟為何會陪你一同在這兒？”

話題猝不及防扯到自己身上，柳琮沒吃驚，甚至輕巧地接了起來：“哎呀！瞧瞧我這記性，剛介紹完就被琢玉的‘小魚師兄’吸引過去，忘了說我們在這的緣由……”

她同沈雲谏有幾分默契，知曉沈雲谏有所疑慮後配合地解釋：“琢玉師弟來外峰一月有餘，我遵從師尊的囑咐打算帶他到宿仙門各處逛逛，剛巧一出來就看到你們……”

她邊說，邊注意周青餘的神色，明亮有神的雙眼眨了眨，青餘怎麼回事……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那麼難看？

雲谏呢？雲谏怎麼在盯着洛琢玉，不看青餘？

她一陣頭暈目眩，總覺得眼前三人的影子陡然疊成重影。

“師姐？！”

耳邊傳來沈雲谏焦急的呼喚聲，最後萬物在眼前旋轉收縮，周青餘明顯帶了懊惱與擔憂的眼神掠過心間。

原來不是錯覺。

她真的有些頭暈。

*

“唔……”

柳琮迷迷糊糊從一片黑紅交加的夢境中驚醒，額頭隐有冷汗。

夢中恐懼的餘音萦繞在心，她喘息急促了幾分，緩過來後，聽到刻意壓低的讨論聲從一旁傳來。

“……柳琮師姐沒什麼大礙……”

“應是在潛魔淵時……魔氣夾雜着靈力一起反噬……”

“奇怪，這傷原本到靈力充足的地方……應該不久就會好……”

“怎麼會……？”

“醫桢堂的……來看過，說是魂魄過輕……靈力沒能壓住……”

“魂魄過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