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怎麼了？”
“你不覺得你大叫一聲太過張揚了嗎？我們今日可約好了改頭換面、低調行事。”
昨日痛失三塊上品靈石，睡不着起來算價錢，結果發現靈藥的實際價格應該比三塊上品靈石高，覺得自己賺了的柳·大發慈悲·琮“呵”了一聲，不與他計較：“你也不看看前兩日發生了多少事！師姐我湊個熱鬧都這麼曲折，激動點怎麼了？”
不過……
她打量了一下沈雲谏。
沈雲谏今日特地變幻了外貌，金瞳化為墨色，俊美鋒利的眉眼被術法遮掩，讓人一眼看過去記不清其長相如何，身上卻依舊玄黑武袍加身，銀白甲胄未卸，外罩赤紅繡金百獸紋外袍。
“你這遮掩五官的術法不錯，”她摸了摸下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還是忍不住吐槽道：“但沈師弟你就沒有其他衣服可穿了嗎？你這一身沒低調到哪去啊！”
“沒有。”沈雲谏揚眉，完全不覺得自己的穿着有什麼不對：“我靈戒中數十件衣物都與這身差不多，隻有花紋不同。”
但他十分擅長“知錯就改”：“師姐不喜歡這件，我換件别的？”
你換來換去都與這套差不多，有什麼用！
“……”
不對，重點是在這兒嗎？
柳琮思緒被他帶偏，沉默半晌，方才擡起頭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他身邊的周青餘。
周青餘同樣以術法改頭換面，順滑的發絲被墨綠發帶半紮起，發帶上隐約可見七彩蝶紋，他長身玉立，一襲一看就很昂貴的素衣銀袍加身，衣上的暗紋在陽光下變幻成不同色彩，襯得其愈發颀長挺拔，如玉化人。
“青餘呢？你靈戒中有其他衣服能給我們的沈仙君一件，讓他換了這身固定行頭嗎？”
一想到宿仙門外蹲着多少打探沈雲谏行蹤的人，柳琮就十分發愁：“他穿成這樣去，剛出宿仙門……不，不用踏出宿仙門就會被認出來。”
“今日摘夢樓婚宴，特意來宿仙門外蹲他行蹤的人可不少。”
“我們是去看熱鬧的，可不能變成熱鬧給别人看，哎呀，沈師弟你一個堂堂仙君，天天穿差不多的衣服像什麼話……”
說了半天她突然意識到什麼：“青餘……怎麼不說話？”
“呵。”終于在她一連串的念叨中逮着話口的沈雲谏嗤笑一聲：“師姐都沒給他機會說。”
“哈哈。”柳琮手攥緊衣袖，尴尬地笑了兩聲，立即若無其事掠過這茬：“所以青餘你有嗎？”
周青餘順着她的話，貼心地将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有的，周家給我備了許多，各種顔色、各種款式的衣物都有。”
“師姐覺得應該給雲谏換什麼樣式的較好？”
周青餘邊說邊掐訣，靈戒幽光一閃，囤在裡面的衣物影像頓時投映在空中，供柳琮挑選。
“唔……讓我看看……那件錦袍就不錯，顔色……”柳琮眼神一轉，看到遠處的結月花時一亮：“就寶藍色吧！”
沈雲谏在一旁抱臂聽着，看他們三兩下做了決定，神色不滿：“喂喂，要換衣服的人是我，你們都不問問本人意見嗎？”
“你？”
柳琮哼笑一聲：“要你選，你肯定要麼紅、要麼黑！偶爾摻點金紋。”
她刻薄地用二字點評：“無趣。”
周青餘贊同地點點頭：“小時候還能在雲谏身上看到其他顔色，但自從你五年前拜入妙真崇甯道祖門下後，黑與紅幾乎都成了宿仙門‘沈仙君’的代表色。”
“不好看嗎？”
自然不是，“代表”的由來，蓋因沈雲谏連穿黑紅二色都顯得龍章鳳姿、金尊玉貴，才會讓人印象深刻。
但這句話顯然不能這麼說出來，柳琮與周青餘對視一眼，無言默契相連。
“咳咳……看多了會厭的。”
“是嗎？”沈雲谏狐疑地盯着他。
周青餘險些敗在他的目光之下吐露出真話，好在柳琮及時解圍：
“好了，聊夠了就來選一件穿穿看！來來來，先來試試我一眼看中的寶藍錦袍，那件嫩黃色的也不錯，有活力……青綠？呃……好像會顯得你比較更柔和些……”
沈雲谏察覺出了端倪，但不過換身衣服而已，他也不是很在意：“行了行了，試一件就夠了，師姐确定還要去婚宴，而不是借婚宴為由拿我找趣？”
“當然要去。”柳琮從各式各樣的衣影上收回眼神，還有些戀戀不舍。
湊熱鬧有意思，給好看的人換裝有意思，想象衆人見到煥然一新的“沈仙君”後眼裡會蹦出的神情也很有意思，可惜了，三者不能兼得：“我不念叨了，師弟快換去吧。”
沈雲谏沒動，隻是朝周青餘伸出手心。
“嗯？”
“衣服在你那兒。”沈雲谏無奈歎氣：“我總不能當場把我靈戒中的衣物染成寶藍色。”
周青餘跟着柳琮一唱一和，差點都忘了衣服還沒從靈戒中出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輕抿唇瓣，指尖一點，順手施了個法術。
白光在眼前大亮，很快又黯淡下去，露出沈雲谏“煥然一新”的身影。
即便早有準備，周青餘還是看得一愣。
沈雲谏墨發間的赤金發帶被镂空雲鳥玉冠替代，身上的文武袍換作一身錦衣，領口露出内裡白襯，外罩的寶藍色緞面光滑細膩，其上蓮花銀紋流光溢彩，腰間革帶略微松垮卻不顯臃腫，系着周家人在靈戒中一并配好的、刻着“周”字的羊脂白玉。
即便眉眼被術法遮掩，也能看出其神色顧盼間盡顯的風流意氣。
極其亮眼的顔色，以及……極其亮眼的人，相得益彰。
“好啊！沈仙君品貌非凡，不愧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就是不能遛出去，讓她欣賞欣賞其他人見到後會冒出什麼神情。
柳琮遺憾歎惋。
“這是在誇我？總覺得不是什麼好話……”沈雲谏品了品柳琮誇贊的這句，自然地無視了她的意見，隻望向周青餘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