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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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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孽。”

披衣起身,季蔚白開門便見厘追半跪在地上,手指緊緊抓在地上,鮮血順着手腕滴落。

梅香濃烈到幾乎凝成實質。

“滾出去!”厘追頭也不擡,聲音嘶啞。

季蔚白站在原地沒動。

擡手掩在鼻前,厘追,這是進入燥郁期了。

乾元信香失控的時期,若不與契合的坤澤交合,便會痛不欲生。

“我叫你滾!”

厘追猛地擡頭,眼底赤紅,可看清來人是季蔚白後,他渾身一僵,竟踉跄着後退兩步,背抵着牆喘息道:“别過來,求你。”

“府裡沒備清心散,”季蔚白冷聲問,“斂息丹,你也沒有麼?”

厘追低笑:“服了,沒用。”

他這些年靠斂息丹強壓信香,如今反噬更甚。再者,自與季蔚白結契後,那斂息丹就再無效用了。

他會變成一個正常的乾元,每季都要經曆燥郁期。

而他的坤澤不願要他。

季蔚白抿唇,轉身要走,卻聽身後“嘶”的一聲。

厘追栽倒在地,手指疼地抓住他的衣角:“别走,就一會。”

“松手。”

厘追不放,額頭抵在季蔚白小腿上,燙得吓人。

垂眸,季蔚白便看見厘追後頸腺體紅腫滲血,梅香裡混着鐵繡味。

厘追還想用割傷腺體來緩解不适。

“去榻上。”

季蔚白突然道。

厘追怔住,擡頭看他。

“别多想,”季蔚白冷硬道,“隻是不想你死在這兒。”

扶着厘追躺下,季蔚白自己卻坐在床沿,離得遠遠的。

厘追伸手想碰他,又生生忍住,蜷縮着收回:“對不起。”

季蔚白沒應,隻丢給他一條濕帕子: “擦擦血。”

厘追接過,屋内一時寂靜,隻剩下紊亂的呼吸聲。

漸漸地,梅香開始纏繞季蔚白。

後頸腺體隐隐發燙,腹中胎兒也不安地動了一下。

“收好你的信香。”

季蔚白冷冷道。

厘追苦笑:“我,控制不住。”

确實。

燥郁期的乾元,理智所剩無幾。

季蔚白方想起身,就被一把拉住手腕。肌膚相貼,厘追的手心滾燙,聲音軟得不像話: “就一會兒,我不碰你,就,聞聞。”

說着,厘追低下頭,鼻尖虛虛貼着季蔚白的手背,像個瘾君子渴求解藥。

季蔚白手指微蜷。

他該甩開的。

翌日清晨,季蔚白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榻上,身上蓋着厚被。

厘追不見了,屋裡卻收拾得幹幹淨淨,連血迹都擦去了。

桌上放着一碗還溫熱的安胎藥,底下壓着張字條,“昨夜冒犯,兄長恕罪”。

仿佛從未失控一般。

季蔚白盯着那張字條看了許久,最終隻是将它折起,放進了一旁的香爐裡。

火舌舔舐紙頁,很快化作灰燼。

厘追連着幾日沒回府。

季蔚白起初并不在意,可到了第五日,連府裡的下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說厘追已經數日未歸,朝中也告了假。

“主子,”周至欲言又止,“小公子他……”

“他如何,與我何幹?”

季蔚白繼續翻看手中書頁。

周至不敢再多言,隻得退下。

又過了兩日,季蔚白正在院中看書,忽聽外頭一陣騷動。擡眸,便見幾個侍衛擡着一人匆匆進來,那人面色慘白,唇邊還帶着未擦淨的血迹。

是厘追。

季蔚白佯裝不在意轉過頭去,書頁卻被捏出褶皺。

“怎麼回事?”

季蔚白起身詢問。

侍衛低着頭:“小公子堅持一人度過燥郁期,方才在回府的路上,嘔了血,昏迷不醒。”

季蔚白沉默片刻,道:“去傳府醫。”

“小公子本就因燥郁期損耗過度,又強行壓制信香,如今内息紊亂,傷上加傷。”

府醫診完脈,一臉沉重。

季蔚白聞言,不假思索開口:“能治麼?”

“能是能,隻是,”府醫猶豫道,“需得坤澤信香安撫,否則即便治好,也會落下病根。”

季蔚白默然,揮退了府醫。

厘追仍在昏迷,眉頭緊蹙,呼吸沉重。季蔚白站在床邊,輕輕蹙眉。

這個人,曾經算計他、欺騙他,如今卻又為了不打擾他,甯可自己硬扛。

可笑。

季蔚白緩緩伸手,指尖懸在厘追眉心上方,卻終究沒有落下。

轉身擡腳欲走,忽聽見厘追夢呓:“别走,求你。”

季蔚白身體微僵,閉了閉眼,終于還是坐回了床邊。

“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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