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煜擡起眸子，不答反問：“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紅毛說了個大緻的時間。
當時聽司機彙報周舜煜的行程，他以為是要開發什麼新業務，結果在菜市場蹲了幾天，除了天天把自己弄得渾身都是菜味，什麼都沒蹲出來。
周舜煜突然笑笑：“沒什麼，去買個菜。”
紅毛不信：“騙人。”
他還想說，被周大哥拉走：“該吃飯了，小煜快來。”
周圍人依次入座，還真像是周大哥說的，來的人看着多，但都是來送個禮物就走，最後吃飯的也就是他們周家人。
孩子情況還不穩定，孩子媽媽在家陪着，也沒來。
飯桌上不可避免的又談到了結婚。
“周濤孩子都有了，小煜得上點心啊，”說這話的是周二叔。
周父掃了眼周舜煜：“他媽媽總給他介紹，但他沒有喜歡的。”
“沒有喜歡的？”周二叔笑笑，“小煜條件這麼優秀，眼光确實要高一點……”
紅毛突然開口：“爸，說不定我哥不喜歡女的呢。”
這話出口，在座的人都是一愣。
招漁咽了口唾沫，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畢竟周舜煜總想着反攻。
但當衆說這種私密的事，明顯是不安好心，想讓當事人難堪。
周父臉色不太好：“怎麼可能。”
周二叔也跟着：“就是啊，小煜怎麼會是那種……”
其餘人也跟着擺手，紅毛的笑容卻越來越大：“大哥，你說呢？”
四周安靜下來，看着周舜煜，周大哥眼裡笑意越來越明顯，放下筷子等着看好戲。
周舜煜擦幹淨嘴：“對，我是。”
一片死寂，各人愣在原地，随即臉色各異精彩，甚至還有人的筷子落在半空忘了收回。
就這麼安靜了幾秒，周父狠狠拍桌子：“你說什麼鬼話！”
周母不贊同看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開這種玩笑。”
周二叔慢慢悠悠喝了口茶：“是啊。”
招漁也愣在原地，就這麼說出來了？
就這麼……說出來？
紅毛明顯也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的痛快，舉着手機愣住：“二哥你……真是啊？”
周舜煜冷冷看他：“你不是都知道嗎。”
紅毛想收回手機，反而是周大哥拽着他的胳膊給周舜煜看手機裡的内容：“我看着這照片上的人怎麼像你呢？”
在招漁的方向正好能看清。
照片上的背景是在街道，周舜煜懷裡抱着人，兩人親密相擁，雖然那人看不見臉，但确定是個男的。
招漁越看越熟悉，終于反應過來：這是助理！
這是那天晚上談生意喝多了，周舜煜帶他回家，但小說世界自動修正，就成了助理。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招漁剛想解釋，就聽周大哥繼續說：“我也是正好路過，就順手拍了張。”
話雖這麼說，但這個刁鑽的角度怎麼都不可能是“順手”。
招漁胸膛起伏：“這是……”
桌布下腳被人輕輕碰了碰，周舜煜接話：“是我。”
周舜煜放下筷子，掃視周圍：“有什麼問題嗎。”
他這句話反而問得紅毛愣住，他原本想的是在飯桌上拿這照片膈應一下周舜煜，沒想到他直接承認了。
更沒想到周舜煜反問他們怎麼了。
周父臉色難看，咬緊牙：“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周大哥臉色沉重，像一個好大哥：“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你把周氏的臉面放在哪裡？”
等他說完，周父的臉色果然更難看：“成何體統！開玩笑也不是在這個開！趕緊道歉。”
周母也看着周舜煜，狠狠攥緊手：“這麼多人，你想幹什麼？”
周舜煜坐得四面不動：“隻是喜歡男人而已，沒必要不承認。”
他眸子緊盯着紅毛，輕笑：“這還有證據呢。”
周大哥拍桌子：“小煜！你這是什麼态度！你怎麼了？難道是那次和謝家的少爺……”
周父臉色更難看，看周舜煜坐得穩當，把手邊的東西扔過去：“說話！”
那是一根筷子，直直打到周舜煜胸口，轉而掉落在地，他依舊不說話。
招漁硬着頭皮：“其實那……”
“這就是真相，沒什麼好說的，”周舜煜站起來，“我先走了。”
“你先走？！把飯局鬧得一團糟，你還想走？”周父起身，“你今天把話說清楚！”
周二叔慢慢悠悠：“哎呀，小煜不要這樣，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周母也來拽周舜煜，壓低聲音：“不要在這犯渾！你讓别人怎麼看我們？”
周舜煜頓住，奇怪笑笑：“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周父沖上來，指着他的鼻子：“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周大哥站起來：“就是啊，趕緊道歉吧。”
周舜煜看他：“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兩人視線交叉，隐藏在内心的野心都被對方剖開，在慌亂場景中對峙。
招漁看着這突如起來的糟心場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怎麼周舜煜好端端地就當面出櫃了？
周大哥慢悠悠說：“聽說同性戀容易得病，小煜一定要注意着點。哎呀，周氏老闆是個同性戀，這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周父臉發青，大吼一聲逆子：“你今天要是不把這件是解釋清楚！你就滾出周家！”
聽見這句話，周大哥的嘴角更是壓都壓不下去，還要怪罪他弟：“你說說你，好好的飯局上說這些做什麼！”
紅毛回過神：“不好意思啊。”
騰得一下，招漁胸口冒火，都是他！什麼照片，都是周大哥故意的！
那照片上擺明了是助理，隻要周大哥稍微去查一下，就能知道真相。
但他就是不說，說明就是逼着周舜煜承認。
就算周舜煜忍一晚上，周大哥還是會拿出這張照片，這場沖突必不可少，也躲不過。
招漁攥緊拳頭，看着周舜煜被圍在中間，周母的巴掌輪番落在他身上，還有周父的怒吼。
其餘人表面上都在勸架，其實個個臉上帶着看好戲的神情。
反正能回檔，反正已經說開了，反正已經鬧起來了。
火苗蹭蹭在胸口亂竄，周大哥得逞的臉在面前循環播放，看得人忍不住想給他一腳。
招漁最後在内心确定存好檔，甩手就拿了個高腳杯，把酒潑到看好戲的周大哥臉上：“你能不能别說了？那照片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