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館挺大，招漁捏着宣傳冊，規劃最近路線：“那我們先去看珊瑚礁……”
他說到一半，突然把圖冊收了：“少爺，你想先去看什麼？”
周舜煜微微皺眉：“我想看什麼。”
“是啊，”招漁背着手笑着看他，“是陪着少爺出來玩，當然是看少爺想看什麼了。”
他們面前是海洋館的分區圖示，周舜煜猶豫：“先去珊瑚礁區？”
“當然可以，”招漁揮着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小旗子，背影像個小導遊，“出發了。”
周舜煜勾着嘴角，擡腿跟上去。
珊瑚礁區是人工造景模拟熱帶珊瑚礁生态系統，挺大一片區域，招漁趴在台子上：“少爺快看，好漂亮。”
彩色的小魚在珊瑚叢裡穿梭，搖頭晃腦地吐着泡泡。
招漁點着玻璃給他看小魚：“這個，尾巴是黃色的……”
他每說一句話必加一個少爺，簡直要把“少爺”當逗号用，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有個胖嘟嘟的小孩也擠在玻璃前，原本專注地看珊瑚，聽見招漁喊少爺，又專注地看他，也跟着鹦鹉學舌：“少爺，你看這個胖頭魚，很像爸爸。”
招漁轉頭看他，兩人大眼對小眼。
他媽媽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你别叫我少爺，叫我夫人。”
“好的夫人。”小孩又來一句。
招漁看着小孩的眯眯眼，最先敗下陣來，“少……”
周舜煜扒拉下他的頭發：“别叫少爺了。”
他附身靠近玻璃，和他一起往裡面看。
不叫少爺叫什麼，招漁懵了一瞬，看着他靠近自己，小聲叫：“周…舜煜？”
“嗯。”周舜煜把他的臉扭過去：“别看我，看珊瑚。”
戀愛書籍上說，要給伴侶一些小特權，拉近兩人之間的感情。
小孩聽了半天：“夫人，别看我，看珊瑚。”
小孩爸爸把他撈起來：“小小年紀還挺霸總。”
小孩媽媽邊笑邊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有點皮……”
招漁搖頭，看小孩媽媽拉着小孩走遠了。
周舜煜看了會，直起身：“下一個，水母牆。”
招漁點頭，背着小書包去前面領路，不時指着路過的标本給他看：“看這個美人魚牆繪！”
“這個這個，烏龜造型的垃圾桶！”
“少，周舜煜！這裡竟然還有美人魚表演，我們一會去看吧。”
周舜煜看着他胡亂跑，小書包在身後颠颠颠，答應：“好。”
參觀完水母牆，出口可以用門票抽獎，獎品是一隻小水母。
招漁沒中，又讓周舜煜去試，運氣很好中了，周舜煜讓招漁去領。
招漁捧着小水母還有點不可置信：“你的運氣也太好了，我隻有喝飲料的時候中過再來一瓶。”
周舜煜手指劃在塑料瓶外面，逗裡面軟乎乎的小水母玩，“概率而已。”
招漁捧着小水母看：“這是你的幸運，你是個幸運的人。”
美人魚表演要開始了，已經有人在排隊檢票，招漁拉住周舜煜的手腕：“我們先去看表演。”
周舜煜看着他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自己确實挺幸運。
巨大的玻璃後，穿戴着巨大魚尾的美人魚正轉着圈和小魚玩，還有一個大着肚子的男人魚沖觀衆飛吻。
他飛一次，招漁就跟着笑一次，最後笑得直不起腰。
周舜煜抓着他胳膊，擺正他的腦袋：“這麼好笑？”
“對啊哈哈哈，就是很好玩，”招漁又看見一條扁扁的三角形的魚：“這魚哈哈哈……”
周圍的人被他感染，也跟着彎起眼睛，周舜煜捏捏鼻梁，輕輕笑了幾聲。
直到表演結束，招漁才合住嘴，笑累了坐在椅子上歇着，周舜煜買了冰激淩給他。
招漁道謝接過來，扭頭就看見一雙眯眯眼嚴肅看他。
是剛才那小孩，隻不過就他自己在垃圾桶旁邊站着，那對夫妻不見了。
看見招漁，眯眯眼小孩遲疑瞬間，還是沖他走過來：“少爺。”
招漁立刻否認，“我不是少爺，你爸爸媽媽呢？”
“走丢了，”小孩自然擠進他倆中間，“你能帶我去找工作人員嗎。”
招漁和周舜煜對視：“走丢了？”
“對，看完表演就不見了，”小孩要思考很久才能說一句，“明明出門之前他們還讓我不要走丢的。”
小孩拉住周舜煜的手：“走吧。”
周舜煜的指尖被攥住，頓在原地：“你……”
招漁也挺奇怪，周舜煜全程沒說過一句話，怎麼這麼自然而然就拉上了。
小孩看他：“你看起來挺靠譜的。”
招漁失笑，小家夥眼神還挺好。
招漁歪着腦袋問周舜煜：“幫幫忙吧，靠譜的大人？”
小孩有樣學樣：“靠譜的大人。”
周舜煜把他抱起來：“走吧。”
兩人找了工作人員，被他帶着往失物招領走，小孩安安靜靜趴在周舜煜肩頭，嚴肅和招漁對視。
廣播說完剛兩秒，小孩父母走進來，“哎呀，不好意思，沒注意就走丢了。”
兩人優哉遊哉，根本不像是丢了孩子。
等孩子爸爸做記錄的時候，媽媽沖招漁點點頭，小聲：“進行個防走丢演練，放心，我和他爸從遠處看着呢。”
招漁反應過來，看着小孩嚴肅的臉：“不會已經演練好幾遍了吧？”
他媽媽點頭：“沒幾次，剛第三次，每次都告訴他找工作人員，這小子偏不，就喜歡找長得好看的。”
招漁認同點頭：“那确實，我家少爺長得帥。”
他媽媽笑着點頭：“你也好看，是這小崽子沒眼光，還是謝謝你們。”
從海洋館出來，小孩被爸爸媽媽帶走了，招漁羨慕的看着他們的背影：“真好。”
周舜煜沒說話，他從沒聽招漁提起過父母。個人檔案那欄也隻顯示名字，沒别的消息。
招漁收回視線：“我也想我爺爺奶奶了。”
周舜煜沉默一會，還是問：“為什麼是爺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