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背頭,眼睛是多情的桃花眼的沈望州擡頭看向他們隔壁的房子,搖搖欲墜的黃泥房子,屋頂是瓦片,外面凄慘地挂着一盞爬滿蜘蛛網的燈。
人已經進房間了。身邊都是拿着對講機或者是舉着攝像機的工作人員,沈望州說:“記得還有鏡頭。”
可回過味的周懷青看向身邊的所謂的工作人員心裡更是一把火,眉毛擰起:“要不是這群人我用得着在這裡無所事事?起碼應該先和李潇打一聲招呼的再斷掉聯系的。”
說起李潇,那一直冷着臉留着寸頭的男生終于舍得分一點視線給周懷青了,薄唇微抿。
周懷青嗤了一聲:“怎麼,餘簡一,提到李潇終于不是你那個死人臉了?”
就在餘簡一皺眉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身邊的攝像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齊齊對準了他,對于鏡頭格外敏感的餘簡一又轉過身去什麼話都不說了。
周懷青顯然也注意到了,當初參加這檔節目不過是李潇因為他們三個之間的明争暗鬥實在是受不了了,後面看到變形記這檔節目,随口一句如果你們參加這檔變形記的話我就很高興了!
後來他們三個一起報名,随後被分到這個不知名的小縣城的農村裡,風景也不好看,人也長得歪七扭八,唯一一個長得不錯的,心思還不簡單。
周懷青憤憤看向雪漱的房子。他還是對于雪漱當時穿的露出白生生胳膊的背心格外在意。
本就因為被沒收零食香煙而心情格外差的周懷青不耐煩地站在門口敲門,可主角還是姗姗來遲,尤其是推開門的那一瞬間。
光線順着被打開的木門落在了眼前那個人的身上,或許是因為營養不良,一米八七的周懷青站在這個叫做雪漱的鄰居家門口,稍稍一垂眼,便看到了白皙的帶着點顔色的胸口。
刹那間,本就因為早上趕飛機沒有睡好覺的周懷青忽然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地跳,好像有誰拿着錘子在敲。
周懷青簡單粗暴地把他歸咎于眼前的土老帽——雪漱的那點讓人看見會發笑的伎倆。
這一個月周懷青覺得會過得很煎熬,連散心的作用都沒有起到。
第一天,變形記的節目組和三位少爺才剛到,自然不能也不敢指望他們第一天能夠做些什麼出來。
但是圍在他們身邊的羅姐聽到他們讨論那位名叫雪漱的男生之後還是為他們的詞語感到驚訝,以及厭惡。
羅姐專門負責這期節目,選擇的交換的農村少年是她跑了一家又一家最後敲定下來的。說起來當初羅姐最初要選擇的并不是這家的孩子,而是雪漱。
那個時候羅姐來踩點,詢問了整個鄉村最窮的幾戶人家,自幼喪母,有着癱瘓奶奶的雪漱從未出過這個鄉村的雪漱自然是個很好的人選。
隻是當村長把這個消息告訴雪漱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個讓羅姐都有些吃驚的答案,雪漱拒絕了,他要留下來照顧奶奶,他不放心不認識的人照顧癱瘓的奶奶。
那個時候的羅姐還不理解,想着癱瘓的老人,到時候有這麼多人照顧,在攝像機下,沒有人會做多餘的動作,更何況,隻要接下這個節目,那麼會有數不清的捐贈來到他們家。
但羅姐到最後都隻收到了拒絕,村長也反過來勸她,雪漱和他奶奶确實分不開,所以你們還是找别的人吧。
最後定下來雪漱旁邊的這個女生,來到城市交換。
*
農村的作息很規律,雪漱不過是因為剛剛穿過來這個世界需要适應這個世界所以才起晚了。
雪漱幾乎是按照肌肉記憶開始生柴火做飯,去自己的房間床底下掏出裝着雞蛋的紙盒,随後拿出三個雞蛋。
對着雞蛋輕輕吹了一口氣,随後來到外面臨時搭出來的廚房,将兩個蛋打開攪碎随後加了一點水,緊接着放在鍋上面蒸,至于另外一個雞蛋則是洗幹淨直接下在洗幹淨的鍋裡。
雪漱還穿着那件白色的,被洗到寬松甚至有些透的背心。
這時候他終于有時間把這身一副換掉,衣櫃裡的衣服少得可憐。
冬天的一間棉襖和秋衣秋褲,再加上一間起球的白色毛衣,除此之外還有幾件夏天穿的淺色系的T恤和幾條寬松的黑褲以及迷彩褲。
若是雪漱沒有猜錯的話,那是原身的父親之前留下來的衣服。
雪漱打算随便拿件衣服穿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了一套藏在衣櫃底下的衣服。很死闆質量并不好的一套校服。
雪漱的動作一滞,緊接着将那套衣服拿出來放在燈光下仔細瞧一瞧。衣服被保存得很好,被洗得很幹淨,白色的衣服上雪漱找不到一絲墨點和污漬。
在最下面的右邊衣角上縫上了一個标簽,上面用針線縫了雪漱兩個字。是奶奶的病情還沒有這麼嚴重的時候奶奶親自縫的。
那時候的雪漱剛剛上初一。在這個破敗的農村唯一一間學校。小學到初中全部包攬,到高中不行了,必須離開這個鄉村到外面的縣城。
将衣服重新疊整齊,雪漱将校服放回原來的地方,随後拿着挑出來的衣服穿上。
走到旁邊的書桌時,雪漱的腳步一頓,書桌簡直太幹淨了,除了放了紙巾之外上面都沒有了。
雪漱拉開抽屜,裡面的東西也少得可憐,除了些生活用品之外就上面都沒有了。
他再拉開另外一個抽屜,卻發現裡面放着以前的上學時候的書本和作業本,在最底下,雪漱發現了一張稱得上是精緻的信封。
有着在鄉下人看來格外洋氣的英文,紙張的質感很好,外面寫着——雪漱收。
打開信封,裡面一張寫着字的信紙。
“我可以向你交出我已有和将有的一切,可以代替你承受世間最不幸的命運和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