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不容樂觀。
魯路修努力喘着氣,哪怕是再多的戰鬥經驗都改變不了體力上的劣勢。周圍的怨魂幹掉了一隻又一隻,中原中也丢給他的那把馬卡羅夫早就打光了子彈,現在他用來防身的是直接從戰場就地取材的沖鋒槍。
他當然可以對圍攻他的怨魂使用Gease,霧氣大大削弱了他Gease的生效範圍,這使得善于以小博大的魯路修來不及把雪球滾大,手上的籌碼就被怪海吞沒了。
數量上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
魯路修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對突到了臉前的怨魂施加Gease了,可還不等這隻聽命于他的怨魂調轉刀口,它就被後面的同伴撕碎了。
大概是超過了身體承受的極限,魯路修眼眶酸澀,雙目像被烈火灼燒一般疼痛難當。
他從沒在短時間内如此頻繁的使用過Gease。
溫熱的液體自眼内流出,他的視野被染成了一片猩紅。
遠方屬于中原中也的戰場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動靜,以凡人之軀行使神明之力的重力使直接接管了橫濱的大地。
魯路修被餘波帶得一個趔趄,差點就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但最終他還是杵着槍/杆穩住了跟腳,再擡起頭時,雙眼再次維持在了Gease的狀态。
他别無選擇。
掌心下的槍膛燙得驚人,除非他想死于炸膛,不然在槍/膛冷卻之前,他隻能把沖鋒槍當撬棍使。
這樣下去不行,他必須得找個制高點,利用遠方中原中也造成的沖擊波,借着霧氣短暫散開的機會大範圍的使用Gease。
而且……
魯路修甩了甩頭,把眼眶中的血水甩掉。
他看向另一處更加兇險的戰場。
——他必須想辦法前往中原中也所在的位置。
無線電靜默,異能特務科分身乏術,失去了Code的他有且隻有一次機會。
不知疲憊、不知畏懼,被怨恨支配的怨魂撲了上來。
可他真得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肢體重若千鈞,但魯路修還是本能的擡起手按向了自己的心口。
掌心之下,那枚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戒指硌痛了他的手心。
“哦呀哦呀,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輕佻的陌生聲音突兀響起,魯路修因為運轉過度而當機的大腦延遲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看着借着異能力的便利突入戰圈,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異能力者,浸透鮮血、一身狼狽的魯路修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你是……天人五衰的異能力者。”
瞬移類型的異能力,異能特務科如果有這種底牌肯定早就拿出來了,而以中原中也的性格,也不可能藏這麼一手。
——送過無數人踏上戰場的魯路修能分辨得出,中原中也那家夥臨走前真的是抱着赴死的覺悟。
“看來那家夥沒騙我,你的确很聰明啊。”果戈裡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魯路修聯想到了很多。
從最開始的違和感串成了線,指向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
魯路修低聲喃喃:“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他在這一刻明悟了一件事。
如果說橫濱和天人五衰之間關于計謀上的博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這場戰争或許很早就開始了,早到他和七羽剛剛到來卻又沒有到來的時候。
某個付出了沉重代價換取未來可能性的家夥,一直隐藏在背後操控着一切發展的走向。
在異能特務科那龐大的資料庫中,擁有這種能力,能做到這一切的人……
排除掉一切錯誤答案後,哪怕再荒謬,都隻能是正确答案。
魯路修遙遙眺望着被黑色絲線徹底吞噬的港口Mafia大樓,自修奈澤爾死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這麼旗鼓相當的棋手了。
真可惜,沒有來到他活着的時候。
“既然你把中也君交給了我,那我可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魯路修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與那個已經不存于世的人進行了一場跨越時間與因果的交接。
“啊?你說什麼——”
果戈裡用異能力帶着魯路修在怨魂組成的海洋中穿梭,每一次閃現都需要對落足點進行精準的判斷,而留給他選擇的間隙卻很短,不擅長計算的果戈裡完全是憑借着與生俱來的戰鬥本能在死亡的邊界線走鋼絲,在這種時候還要求他一心多用,實在是有些為難。
“我說——”魯路修頂着風聲與爆破聲大喊,“為什麼你的異能力沒失控——”
“你不是很聰明嘛,你猜?”
啧,看來這位不是被策反,而是出于個人目的,才和中原中也那位前首領達成了一定限度上合作。
怎麼感覺天人五衰這個組織每個人不僅目标不同,甚至還相互沖突?
“你的移動範圍不夠。”魯路修報出一個坐标點,“去這裡!”
他們來時的運輸機的确是墜毀了,但魯路修記得原定給他們迫降的應急機場還停着一架修理中的武裝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