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許寶愉發來面試邀請的是個家傳媒公司,職位是人事主管助理,月薪4200元;通過實習後,每月還會多一筆獎金。
許寶愉美滋滋地吃着龍蝦,仿佛已經正式入職了,他朝宮藏擠眼,“同是助理,以後我得多跟你取取經!”
宮藏咳出一聲笑,“好。”
“不許嘲笑我啊!”許寶愉舉着拳頭,在他眼前晃悠幾番,“許助理可不是吃素的!”
隔了一會兒,他自己又補充一句,“是吃龍蝦的!”。然後就把自己逗得很開心,厚厚厚地傻笑。
許寶愉的快樂來得很容易,但煩憂也來得很頻繁。
吃完飯後,許寶愉從沙發下面拽出一個紙箱,裡面是他的全部家當。
他拿出兩條襯衣,都是oversize的休閑版型,下面搭配牛仔褲,雖然不夠正式,但也充滿了學生氣。
“白色的好看還是藍色的好看?”許寶愉比劃着兩件衣服,“張随,你有挂燙機嗎,這個是不是得熨一下啊,會顯得很随意嗎?”
他在鏡子前來來回回地看了許久,突然有點懊惱,“早知道出來前就裝幾套西裝了,我明明有的……”
“或者,張随,”許寶愉放下襯衣,往他身邊一歪,“你能不能借我一件西裝啊?”
許寶愉的眉眼很神奇,像漫畫裡畫出來的。兇的時候眉毛都快立正了,眼睛裡能噴火;這陣子賣乖,又變得很軟和,眉毛後端微微垂下來,眼角也往下耷拉,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在許小狗的眼神攻勢下,宮藏回房,過了一會兒,拿了兩件西裝出來。
“都是白色的呀?”許寶愉接過來,将襯衣和西裝擺在一起看,點點頭說,“也是,還是得搭白色的,看起來很舒服。”
宮藏比他高了十多公分,人也壯,兩件西裝套在許寶愉身上都有點違和。
許寶愉不太在意這些,把襯衣的下擺塞進褲腰裡。
宮藏這才發覺許寶愉的腰有多細,緊接着整個腦袋都開始燒。
“怎麼樣,利索很多了吧?”許寶愉不斷揪弄着襯衣,觀察着整體比例,還是覺得哪裡别扭,“要換條緊身一點的褲子嗎?太緊的話,看起來會不會像搖花手的?”
宮藏聲音略啞,“可以換上試試。”
“也是,”許寶愉蹲下來,在箱子裡翻找牛仔褲,一邊埋怨自己,“怎麼西褲也沒想着帶一條……”
許寶愉翻出褲子的時候,宮藏抓着手機回房了。
他們倆還沒熟到能在對方面前換衣服的程度,雖然宮藏真的很想看。
但他更擔心,有一天許寶愉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會不會覺得這一切都很惡心?
宮藏很清楚,自己的這個謊言意味着什麼。或許,在他頂着“張随”的名字出現在許寶愉面前的那一天起,就徹底終結了屬于自己和許寶愉的所有可能性。
盡管如此,他還是忍不住。
宮藏擁有不了許寶愉的哪怕一天,那就讓“張随”陪伴許寶愉哪怕一年。
隻要一年,也可以再短一點。讓“張随”成為許寶愉漫長人生中的一個中轉站,多年後,當對方再想到他,會罵他無恥亦或愚蠢。
隻要能被記住,無論是謬誤或是敗筆,他都甘之如饴。
回房不久,宮藏的手機就開始震動,是宮誠榮打來的。
“你收拾收拾,我這邊行業峰會剛結束,碰上老靳了;叫上雯雯,我們一起吃個飯。”宮誠榮擁有老者的通病,說話總是前言不搭後語。
宮藏蹙眉,“誰是‘雯雯’?”又說,“我今晚有事,去不了。”
“雯雯就是老靳的女兒嘛……”說了跟沒說一樣,宮誠榮堅持,“我讓人去接你了,你收拾一下,衣服得體一點。”
宮藏還是沒明白老靳是誰。
後來坐進車裡,他才聽張随介紹,輝鵬的靳總和宮老爺子是老友,兩個集團正協商合作。靳雅雯是靳總的小女兒,喜歡錦晟開發的遊戲,所以被宮老爺子破格錄用,于年初進入錦晟實習。
宮藏總算對“雯雯”有了印象,也猜出宮誠榮叫他吃飯的意圖。
張随瞅了眼時間,腳下使勁兒,又加快了點速度,“宮總,畢竟是老宮總請,不去不合适吧?”
“我說了,我去不了。”宮藏熄了手機屏,塞進口袋,坦然地放了自己爺爺的鴿子。
車子進入商業區,商場就快打烊了,宮藏有些着急,拍拍駕駛座的椅背,“你在前面把我放下,我先進去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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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藏帶着六七個購物袋回了家,除了西裝套裝,還買了兩件休閑夏裝,給許寶愉換着穿。
許寶愉剛洗完澡,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葡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