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求生欲被肉疼代替的瞬間,賀雲堂眼疾手快地把謝未九從地上撈了起來。
謝未九哆嗦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扯扯皺了的一擺,再擦擦手,給自己找了一堆的事做,就是沒膽子去看賀雲堂。
賀雲堂道:“你不用害怕,如果我真的介意這件事,就不會告訴你。”
謝未九欲哭無淚:“其實你不告訴我更好。”
賀雲堂頓了下,道:“可你有時候會說我壞話,我不太想聽。”
謝未九抱着他的胳膊又開始幹嚎:“主神大人我發誓我對您仰如北鬥敬如泰山,此心拳拳可證日月,絕沒有半分虛假,隻不過偶爾腦抽才會說那些不過腦子的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别跟我計較。”
賀雲堂笑:“小說沒白寫,誇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謝未九:“您要是願意聽,我可以繼續……”
“好了别說了。”賀雲堂這下是真無奈了,“我真的沒有生氣。”
謝未九縮縮脖子,低眉順眼地裝鹌鹑,不敢有絲毫的異議。
他知道賀雲堂沒生氣,但架不住自己心虛,想想自己以前說了什麼,就覺得自己要完。
想到什麼,謝未九瞬間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前陣子我和系統說要給你下毒你怎麼還把那瓶果汁喝了?”
賀雲堂沉默一瞬,不想傷害謝未九的自尊心,但還是不想隐瞞,斟酌着道:“能猜得出來裡面沒毒。”
說得不算委婉,謝未九深受打擊。
想到這些年看過的小說,他又忍不住問:“不會除了系統的聲音,你還能聽見我心聲吧?”
“那倒不能,你不和系統說話,我就聽不見你在想什麼。”
“真的?”謝未九面露懷疑。
他在心裡偷偷說:賀雲堂是大壞蛋,玩忽職守私自曠工害我多做好多任務。
賀雲堂道:“不要說我壞話。”
謝未九心頭一震:他果然有讀心術。
賀雲堂:“我沒有讀心術。”
“還說沒有!”
“你都寫臉上了。”
謝未九:“……”
他這種剛畢業的學生,怎麼可能騙得過賀雲堂這個工作多年、心思深重、陰險狡詐的社會人士。
謝未九洩氣:“好吧。”
他有種無所遁形的窘迫,還帶着點惱羞成怒,可惜無論是主神還是賀總,都不是他能抗衡的,謝未九心裡憋屈,但也隻能生一肚子的悶氣。
賀雲堂看着他,問:“你在生氣嗎,氣我把這件事說出來?”
“沒有。”謝未九悶悶地道,“這種事知道的越早越好,總比以後鬧出更大的笑話強。”
謝未九想,他又不占理,有什麼好生氣的,他應該高興才對,賀雲堂覺得他們兩個關系親近,所以願意告訴他這件事,沒讓他丢更大的臉。
可是……
可是他還是有點接受不了,總覺得心口沉沉地往下墜,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難受。
這股郁結之氣在他回家之後也沒能散掉,反而變本加厲,謝未九躺在床上瞪着天花闆,怎麼都沒辦法睡着。
兩個根本不管他死活的系統回家之後倒是有心情關心宿主的心理健康了,一左一右圍着謝未九,問他怎麼了。
謝未九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被子裡,不是很想搭理他們兩個。
備胎伸出爪子撓啊撓,把謝未九從被子裡扒拉出來,身後的尾巴搖得很歡快:“主神沒有追究我們密謀謀殺他的事,你怎麼還不高興?”
謝未九反問:“我為什麼要高興?”
他說:“他當初找我,真的是因為想讓我勸我爸别亂投資嗎?從這段時間開會來看,隻要能拿出證據,我爸就不會一意孤行,主神在公司待了這麼久,真的會用得到我這個剛出現的人?”
備胎用它剔除戀愛腦後所剩不多的腦細胞仔細思考:“所以他對你一見鐘情?”
謝未九一臉冷漠:“當時反派說了很多次要毒死他,比起一見鐘情,拿我試毒的可能性更大。”
“不然怎麼解釋他一直和我一起吃飯,跟我一起上下班,還想讓我去學車。”
備胎:“好像也對哦。”
想起今天收到的生日禮物還是把車鑰匙,謝未九感覺自己簡直是演了出後現代的幽默喜劇,諷刺意味直接拉滿那種。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賀雲堂是第一個除家人之外對他表露善意的人,他溫和、耐心,會帶他熟悉公司的事物,雖然謝未九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賀雲堂也會細心替他在謝君擇面前遮掩,不讓别人覺得他不務正業。
所有人都不熟識的時候,有那麼一個人和自己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願意毫無保留地幫助自己,哪怕他口口聲聲叫着主神,卻還是下意識把主神劃分進可以親近的人裡。
可今天的坦白卻讓他明白過來,賀雲堂不是拿他當朋友,賀雲堂隻是想保命。
也是,誰會跟一個整天惦記怎麼弄死自己的人交好。
謝未九想笑,可表情卻很僵硬,他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備胎的耳朵尖:“你能看到主神對我的好感度有多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