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洩氣地又開了瓶啤酒:“現在晏初連電話都不接了。”
其實這種事江澈也不是第一回幹了。
最開始晏初剛被他抓住的時候,一直梗着脖子不服氣,說什麼都要從江澈身邊離開,哪怕家裡層層安保,也擋不住晏初想跑的心。
他假意跟家裡的傭人打好關系,趁着保镖換崗跳牆跑路,可跑到保安亭,就看見江澈站在門口等他。
後來家裡的傭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總有人或主動或被動地跟晏初打好關系,假意放他離開,再被江澈抓回來。
直到有人說漏了嘴,晏初才知道,原來誰能拿到他想逃走的證據,就會得到江澈發的一大筆獎金,所以他們總是慫恿他逃走,然後再向江澈舉報。
晏初長了記性,不再和家裡的傭人交流。可即便這樣,每次他想方設法離開,出租車會繞過幾個路口停到頌藝樓下,擦肩而過的路人會突然對他笑,說他根本逃不掉,求助的警察會脫下戲服然後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号碼,說江總我們這就把人給您送過去。
江澈簽約過很多藝人,有家喻戶曉如陸回川,也有籍籍無名,扔在人群裡都不會有人認出來。
很多人都願意賣江總一個面子,幫他一個小忙,或許就能換來一次翻身的機會,晏初是個跳闆,沒人會在意踩上去會怎麼樣,在意的也根本沒有走到晏初面前的機會。
晏初好像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周圍所有的人都是演員,他們看着他費盡心思的出逃,最後無功而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晏初變得疑神疑鬼,他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肯說話,不肯和别人交流,生怕那個人又是在演戲。
某天江澈帶他看了場電影,叫《楚門的世界》。
電影的結局,楚門向大家鞠躬緻意,然後離開了那個虛假的攝影棚,電影之外,江澈伏在他耳邊,輕笑着問他:“阿晏,你什麼時候才能逃走呢。”
晏初不知道,但他确實對這個世界越來越恐懼,所有人都是演員,隻有江澈是真的,哪怕他是造成這一切的幕後導演。
直到池晏回國,晏初的生活裡出現了第二個不是演員的真實的人,可今天江澈的話,讓池晏也被劃分成了不能信任的區域。
很難形容當時晏初看他的眼神,沒有生氣,沒有憤怒,隻有中早有預料的空洞,好像笃定了池晏也會這麼做,而現在設想隻是變成現實而已。
那些保镖按着晏初,強行把他押回車上,晏初像個被捉拿歸案的犯人一樣狼狽,認命地跟着江澈離開。
池晏是想阻止的,可好感度一直掉,他連站都站不穩,隻能看着車子開走,揚起的灰塵落回地面,四周隻剩下他一個人,靜悄悄的,仿佛他死在那裡都不會有人知道。
最後還是小白入侵他的手機,給紀昀發了消息,把池晏送到了醫院。
池晏攥着酒瓶,手背上青筋暴起:“江澈就是個瘋子,要不是我當時站不站不穩,我肯定把他按地上打。”
謝未九讷讷道:“那我或許就該去給你收屍了。”
賀雲堂道:“要不還是報警吧。”
“不行。”池晏想也不想的拒絕,“江澈當初做過傷情鑒定,真報警晏初也得進監獄。”
賀雲堂冷淡地道:“法制社會,我覺得他們兩個都應該去改造一下。”
如果他和江澈是競争關系,那江澈的黑料肯定已經滿天飛了,他正好可以抄底收購頌藝的股票,挖走頌藝的藝人。
可惜兩方是合作關系,不僅要隐瞞秘密,還得幫謝未九拯救主角。
他道,“這種事,瞞得越久隐患越大。”
“……”池晏,“清官難斷家務事哈,他倆屬于家庭糾紛,警察隻會讓他們私下調解,不會鬧上社會新聞的。”
賀雲堂:“……當我沒說,你繼續喝吧。”
池晏又開了兩瓶啤酒,塞給謝未九和賀雲堂:“一起喝。”
這回沒人攔着他,謝未九和池晏碰了下酒瓶,陪着池晏一起借酒澆愁:“來,喝。”
池晏快氣瘋了,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然後又去拿新的。
這種不要命的喝法把幾人都驚到了,紀昀按住他的手,聲音有些低:“少喝點吧。”
“沒事。”池晏說,“我沒醉。”
紀昀嘴角耷着,看起來不太高興,卻也沒再攔着。
謝未九又跟他碰了下杯:“想喝就喝,天大的事都有我給你兜底。”
池晏無語至極地笑了下:“是嘛,你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謝未九看了眼身旁的主神大人,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氣勢,“我沒有,賀總有。”
池晏又仰頭喝酒:“行,哪天我要是死了,賀總你就當我今天說的話都是放屁,讓江澈那孫子蹲監獄去吧。”
賀雲堂:“。”
謝未九替他答應了:“行,放心,包在我身上。”
兩人繼續推杯換盞,等池晏喝得七葷八素,紀昀忽然看過來,第一次主動和謝未九說話:“晏初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