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池晏和晏初沒什麼關系,但涉及到系統,就變得複雜起來。
而且這是人家隐私,謝未九雖然喝得有點懵,也沒什麼話都往外說,搖搖頭:“你想知道就問他吧,我不好說這個。”
紀昀點了下頭,扶着池晏踉跄着走了。
好不容易折騰回家,紀昀已經累出了一身汗,池晏比他高,把人扶回來費了他不少力氣。
池晏喝醉了,閉着眼躺在床上,紀昀拿不準他到底睡了沒有,但還是輕手輕腳地給他脫了鞋子,又去衛生間打濕一塊毛巾給他擦臉。
濕毛巾貼在臉上,有些涼,池晏睜開眼,看到是紀昀,伸手一拉,把人拉到了懷裡。
濕毛巾掉在床上,沒人管,池晏把人箍在懷裡,像抱一個大型抱枕,聲音低低的:“想知道晏初的事?”
紀昀頭埋在他懷裡,悶悶地嗯了一聲,又說:“你不想說也沒事。”
池晏就笑,眼裡帶着醉意,朦朦胧胧,讓人看不真切。
“沒什麼不能說的,”他說,“晏初……是我朋友,江澈也是。”
晏初其實就是個普通同學,不是池晏表弟,或許有那麼點血緣關系,但往上數三代,兩人曾祖那輩才是一個爹媽。
因為這麼點可以忽略不計的關系,他們兩人的母親都姓晏,也都住在嘉臨。
池晏是高二的時候轉去和江澈晏初同班的,他和江澈當了同桌,在此之前,江澈的同桌是晏初。
雖然是插班生,但池晏性格好長得好成績也好,很快成了班裡的風雲人物,和男生女生都打成一片。
玩的好的男男女女裡,他最喜歡晏初,兩人名字裡有同一個字,晏初長得好看性格也讨喜,學藝術的人對美麗的人或事天然少了一股抵抗力,更别提晏初白白淨淨腰細腿長,在一衆冒着青春痘的學生裡是鶴立雞群的好看。
初高中的感情總是要比成年人來的純粹,玩的好就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玩不來就一拍兩散。
兩人玩到一起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江澈雖然也是朋友,但他不太愛說話,哪怕是同桌,也沒有跟晏初親近。
某天上課鈴響,江澈還趴在桌子上睡覺,池晏作為同桌,自然要把人叫起來,江澈迷迷糊糊地撥開他的手,聲音含糊不清:“阿晏别吵,我再睡一會兒。”
說完江澈就清醒了,池晏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還覺得挺高興:“阿晏?這名字好聽,我看以後誰還叫我小燕子。”
如坐針氈地熬過一節課,江澈給他道歉:“抱歉,以前我同桌是晏初,我一直這麼叫他,剛才沒睡醒,把你當成他了。”
池晏還不知道他們兩個的事,跑到晏初跟前問怎麼回事,江澈煎熬了一節課的問題,晏初卻沒放在心上,“他媽是平城人,那邊叫人都這麼叫,就一個小名,你想改就改。”
于是“阿晏”這個昵稱,自那之後就代表了兩個人,是池晏,也是晏初。
轉學一個學期,池晏才知道江澈和晏初從幼兒園就認識,是名副其實的竹馬。
年少慕艾的年紀,是江澈先表的白。
或許晏家這一脈裡都帶了點浪漫基因,晏初沒同意江澈的表白,而是說,你給我寫情書吧,寫夠一千封,我們就在一起。
一千封情書太多了,晏初又改了主意,寫日記吧,我們一起寫,寫到高中畢業。
可高二那年,江父把晏初母子帶回家,對江澈說,以後你就管她叫晏姨吧,晏初就是你弟弟。
江澈還沒反應過來,晏初先叫了一聲哥。
在母親和自己的幸福之間,晏初選了前者。
他把書桌搬走,扔了自己的本日記,單方面切斷了和江澈的聯系,幹脆利落地把暧昧期的心動對象變成一個不太熟的普通同學,哪怕每天他都要和這個普通同學回同一個家。
高三的那個寒假,晏母懷孕了,江父花了點錢,知道那是個男孩,他高興不已,總算決定把這個情人轉正,選了個良辰吉日,開出帶着晏母去民政局領證。
可惜所謂的良辰吉日不過是封建迷信,出門沒多久,一輛貨車失控,兩人當場身亡。
頌藝創始人車禍身亡的事很快上了熱搜,江家和頌藝亂成一團,對江父留下來的東西虎視眈眈。
以江父的身份地位,他自然是早就做好了财産規劃,也公正過遺囑。
但遺囑這種東西,随時都能改。
在沒和江澈母親離婚的時候,遺囑上是他們母子兩人的名字,後來離了婚,就變成了江澈一個。
如果他能和晏母順利領證,那遺囑上就會多兩個名字,等孩子出生,還會再多一個。
如果那個孩子能順利長大,且比江澈乖巧比江澈聰明,那遺囑肯定還會再次修改,讓江澈能拿到的東西再少一大半。
但很可惜,結婚證他沒拿到,遺囑也沒來得及改,江澈成了唯一的繼承人,頌藝這個龐然大物驟然落在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身上,哪怕信托公司請了職業經理人代管,依舊有人對這塊肥肉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