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未九無言以對。
原來他們都料到會有昨天的事發生了,隻有他傻了吧唧的沉浸在穿越的喜悅裡,對着主角大放厥詞,還給主角增加負擔。
裴斟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安慰道:“我算是因禍得福了,你應該替我高興呀。”
謝未九很勉強地扯了下嘴角,笑得很難看。
裴斟歎了口氣。
昨晚經紀人剛跟他說完處理方案,賀雲堂的電話就過來了,先是替謝未九的疏忽向他道歉,又說如果覺得不滿意,可以經紀人說,他們會酌情考慮再多給他一些資源。
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都在暗示他謝未九很内疚,不要說一些不該說的讓謝未九難做。
裴斟被敲打了一番也沒生氣,畢竟他這樣的小角色能拿到補償都是燒高香了,而且賀雲堂的态度很誠懇,語氣也很溫和,并沒有領導者的高高在上,裴斟沒覺得被冒犯,反而還覺得挺稀奇——
賀雲堂是什麼身份來跟他說這些呢。
在裴斟心裡,謝未九是他爹,賀雲堂和謝未九是合作關系,再進點可能是朋友,但怎麼說都沒有他和謝未九親近。
所以賀雲堂為什麼會用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讓他不要生謝未九的氣?
但謝未九現在已經很難過了,裴斟不想用這種争風吃醋的事給他添堵,他繼續拉着謝未九打遊戲,希望能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方塊小人來到了一處電梯前,電梯要兩個小人都站上去才能上升,上升後小人起跳就可以到達另一個平台。
裴斟自信滿滿地起跳,謝未九慢了一步,掉落懸崖,兩人被迫重來。
謝未九終于意識到這遊戲在考驗默契,立馬認真起來,聽着裴斟的倒數,跟他一起起跳。
這次裴斟慢了一步,兩人繼續重來。
再次倒數之後,謝未九原地起跳,裴斟掉落懸崖。
裴斟謝未九:“……”
“沒事,重來。”裴斟很鎮定,“這遊戲就是考驗心态,先說好,誰都不許破防罵人,誰罵人誰小狗。”
謝未九信誓旦旦:“一個遊戲而已,罵什麼人。”
備胎嗷嗷叫着給了他一爪子。
第五次跳崖後,謝未九深吸了口氣,努力保持微笑:“沒事,再來,通關失敗而已,完全不是事兒。”
第十次失敗後,裴斟握着手機的指節開始泛白:“人當夠了,突然覺得當小狗也挺好。”
他汪汪叫了兩聲,然後罵道:“你别送了行嗎?十多起滅門慘案都是咱爺倆,你給賽博墓地沖KPI呢?”
謝未九反唇相譏:“你以為你玩的就很好嗎?實在不行就換備胎來,它玩的都比你好,人得有自知之明,崖都是我一個人跳的?”
備胎的大眼睛眨啊眨,毛絨絨的腦袋在裴斟掌心裡蹭了蹭。
兩人激情對罵三分鐘,罵着罵着,不知道誰先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滾。
等笑夠了,裴斟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伸手揉了把笑僵了的臉:“好脆弱的父子情,一局遊戲就能破裂。”
謝未九道:“畢竟不是親的,半路父子就是經不起考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謝未九承認他不是自己親爸了,雖然早有預料,但裴斟多少還是有點失望。
他問:“你真不是我爸嗎?”
“不是,我都說了跟你沒有血緣關系。”謝未九說着,拍拍裴斟的肩,“但這不影響我是你爹。”
裴斟就笑。
他二十一歲,還在上學,這個年紀的男生大多都對當别人爸爸有一種特别的執念,尤其在給舍友帶飯拿快遞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裴斟給同學舍友當過兒子也當過爹,對此接受良好,但謝未九是個例外。
接不到戲沒有錢拿、小姨生病沒有手術費,妹妹上學馬上要高考,重重壓力讓他喘不過氣,是謝未九從天而降幫了他,什麼要求都沒提,就占了個口頭便宜。
他那時候以為謝未九說的都是真的,以為自己又多了個親人,可惜這個念頭被謝未九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了。
裴斟問:“真的不是嗎?”
謝未九昨天剛坑了他一回,沒好意思繼續占他便宜:“不是,其實我還沒你大呢。”
裴斟長長地“唔”了一聲,道:“那……”
謝未九:“那?”
裴斟言辭懇切:“既然你比我小,那你能叫我一聲爸爸嗎?”
謝未九:“?”
謝未九冷笑,撸起袖子給裴斟補全了童年缺失的那份毒打。
“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目無尊長!”謝未九堂堂一個小說作者,硬是被裴斟給氣到詞窮,“我要把你逐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