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重新戴上白色面具，白色短發被隐藏在黑色兜帽下，隻露出一點發梢，黑色外套拉鍊被拉到頂端，身軀被藏在寬松衣服下，松松垮垮，背影看着像是長期沒有吃飽飯的可憐孩子。

樂昱雙手抱胸依靠在桌子邊緣，碎發垂落剛好遮住他眼底的糾結。身側桌面上擺放着喝了一半的水杯和還沒來得及封口的白色藥瓶，他看着整理挎包的海辰，忍不住再次出聲問道：“你确定要去？”

海辰将最後一件東西裝進挎包，在看向樂昱的時候，藍色瞳孔瞬間被黑色取代。

他沒有回答，處于面具之下的眼尾微微上揚。

樂昱心頭一觸，對視的這個時刻，他清晰的意識到無論他說什麼或者做什麼，海辰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甚至他可以打賭如果他極力阻止，海辰很有可能先對他使用精神力。

畢竟土著人魚的精神力遠遠強于他，這點不可否認。

能用武力解決的，沒必要浪費口舌。

“謝謝你，樂昱。”海辰帶有笑意的身聲音從面具下傳出，眼尾上揚的幅度比之前大了些。

樂昱略顯慌張的站直身體，嗓子似乎有些癢，他摩挲着自己脖頸，好半響才說，“那什麼……小心點，外面全是搜查隊，被抓到了，别我供出去就行。”

海辰應了一聲，随後繞過一排櫃子，打開金屬門，在門口觀察了會，才消失在門口。

一切重歸安靜，樂昱渾身洩下了力氣，沒有骨頭似的往身後小床上倒去，床闆發出刺耳嘎吱聲，樂昱就跟沒聽見似的，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闆發呆。

然後，他的右手突然摸索到什麼東西，摸上去是某種片狀東西，很小帶有硬度，手感冰冰涼涼的。

擡手放到眼前，白色扇形，質地較硬，透過光仿佛能看到上面紋路，隐隐有光點在閃，樂昱觀察了會，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那是魚的鱗片。

——

金屬走廊上又是一隊搜查隊從前面經過，海辰一邊躲在人類視野盲區，一邊用精神力幹擾牆角頂端監視器。

精神力在藥物控制下，趨于平緩。就像翻卷的大海被冰層覆蓋，表面一片祥和，裡面卻因為冰層壓制，不得不暫時息鼓。

藥量不多，海辰依舊可以使用精神力，隻是每次使用都要有幾秒的凝聚和緩存的時間。

“上将。”

海辰剛邁出的腳立刻縮了回來，他靠在牆壁上降低呼吸頻率，人類上将就在前面。

“三層情況如何？”

“報告上将，一切正常。”

“嗯，三層留一隊，其餘去往二層和一層。”

“是……那四層以上呢？”

“……”

海辰原本想再靠近聽的清楚些，剛露出衣角，一隊搜查隊突然從前方拐角處出現。海辰眼神一凝，迅速撤到牆壁後面，眼見走廊盡頭的監控器再次轉動，海辰又以最快的速度移動到另一條走廊上，躲進監控死角。

三層是人類軍方生活區，能用肉眼看到的地方，幾乎都安裝上了監控。唯一慶幸的是，目前全艦戒備，三層的人類除了搜查隊，再沒看到其他在外逗留的人。

這給海辰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放松片刻，四周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腳步聲。

-吧嗒吧嗒

是人類軍靴有節奏的落在金屬地闆上。

海辰躲在監控盲區，靠在牆上偷偷向外望去。

僅一眼，海辰便收回視線，死死貼着牆壁，不敢喘氣。

腳步聲也在同一時刻戛然而止。

在人類身影出現在視線裡的那一刹那，海辰再次感受到來自冰川深處的寒意。

有那麼一瞬間，人類似乎覺察到了他存在。

四周一切陷入寂靜，心跳聲在無形中被放大。

海辰朝身後走廊望去，腦海中隐隐約約能感受到那根自己放出去的精神短鍊，目标人類就在附近。

腳步聲乍然響起，面具下的黑色被藍色取代。

陸沂川走到拐角處，沒有停頓直接走到右邊走廊上，黑色帽檐下是他面無表情的神态，胸前銀色六芒星閃着異樣光澤。

他徑直路過身側所有房間，走到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房間站定。

一秒、兩秒、在第三秒的時候，金屬門玲被按響。

-滴

盡頭陰影處劃過暗淡銀光，海辰拿着槍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夾縫中，他緊貼牆壁，身後已是毫無退路。

人類再往前走一步，海辰便會暴露的徹底。

金屬門滑行。

“喲，陸上将，找我什麼事？”

能用這種語氣跟人類上将說話的人類，在星艦上，除了衛鳴哲，再也找不到第二名人類。

衛鳴哲打着哈欠靠在門框上，上半身衣服松松垮垮，最上面的幾個紐扣被松開，露出大片胸肌。與陸沂川一身正式軍裝相比，衛鳴哲整個人都透露着懶散。

陸沂川冷眼看着他，“三十分鐘後，主艦指揮室。”

“行，知道了。”衛鳴哲說完狠狠打了個哈欠，開始抱怨：“發個信息的事，還得您屈尊跑一趟，我的臉面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