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收拾利索,終于走到停車場,梁洗硯打着呵欠上了自己的車,緊接着,車門被打開,商哲棟很自然地坐在他的副駕上,系上安全帶。
梁洗硯還懵着,他這位置平時老空着,突然多個人,差點沒習慣。
“輝騰送修,你們家公司沒再給你派車啊,你上班怎麼辦?”梁洗硯耷拉着眼皮打着火。
商哲棟說:“地鐵吧。”
梁洗硯握着方向盤,樂了一聲:“您真是我見過最寒酸的富二代,金汛淼平時好歹還有兩台車換着玩呢。”
八點快九點,北京的早高峰已經過得差不多,梁洗硯的車又是出城方向,車流不多,所以他壓着最高上限,一路飛得極快。
還沒上高速,旁邊的人忽然說:“四寶,能不能慢一點。”
梁洗硯扭頭一看,上車時候還好好的商哲棟居然面色慘白,手握着車門把手。
“唉!”梁洗硯吓一跳,“你吐我身上都行,别吐我車上。”
商哲棟的喉結動了動:“沒事兒,我從小就暈車,不會吐,就是暈。”
梁洗硯看着他那副難受的樣子,嘀咕一聲嬌貴,還是乖乖放慢了速度。
平生頭一次,一輛車在梁洗硯的手底下,能在慢車道上老驢拉磨一樣晃悠。
後半程,商老師明顯好多了,就這麼一路到了小湯山療養院。
商哲棟這個人做事妥帖,提前備好了來探望爺爺的禮,梁洗硯領着他在前面走,商老師乖巧在後面提着禮物跟上。
熟門熟路打開房門,梁洗硯正準備熱情跟爺爺打招呼,一擡眼,居然在病床邊上見到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梁琳,他二姐。
梁家一共三個孩子,按理說,梁實滿老爺子沒有虧待過誰,都是一樣的養在身邊,雖然跟梁洗硯住在一起的時間多,但也沒少關懷梁琦和梁琳。
但是梁琦和梁琳長大成人後,一個結了婚推脫家庭忙,另一個則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自打梁實滿搬來療養院以後,兩個人更是嫌路程遠,鮮少來探望。
就這麼說,梁洗硯隔三差五來看爺爺,連着來了三四年,今天應該是第一回在病房裡見着他二姐,可見梁琳來探望的頻率能有多低。
按以往,梁琳見到梁洗硯的第一眼,就應該直接一個白眼翻到天靈蓋,呸口唾沫還得挖苦兩句,但今天,也不知道嗑錯了什麼藥,在梁洗硯推門那一刻,居然得了梁琳一個溫柔婉約的笑容。
梁琳穿着一身白底墨痕的中式旗袍,打扮華麗美豔,端坐在床前。
“吃錯藥了您?”梁洗硯冷笑。
梁琳沒搭理他,很快,在看到跟着梁洗硯身後進來的商哲棟時,笑眼盈盈站起身,迎上去:“商老師好啊,不知道您還記得我嗎?”
破案了,梁琳還單身,原來打的是商哲棟主意。
梁洗硯也懶得看他們倆,嗤了一聲就要走到一邊去,壓根懶得看這二位調情。
晃晃悠悠剛往前走了一步,手腕就叫人不輕不重地握住了,他驚詫低頭,就看見商哲棟那修長的手指剛剛好在他手腕上握了一圈兒,硬是把他又扯回身邊。
商老師的體溫比他低,拇指貼着他跳動的脈搏,存在感極強。
“梁小姐,早上好。”商哲棟握着梁洗硯,面色冷淡跟梁琳打招呼。
“我來看爺爺。”梁琳頓了頓,嬌笑着說下去,“我剛還說呢,能不能碰上您,結果您看,還真巧,真就碰上了。”
梁洗硯心裡面兒:巧個屁,你故意來碰的,能見不上麼。
商哲棟禮貌地朝她點了一下頭,算作回應,手裡還拉着梁洗硯,他向前走到病床前,梁洗硯被他拉着跟在後面,兩人就這麼肩并肩,愣像兩個剛剛拜堂成親、新婚頭天拜見長輩的新人,一起到了爺爺跟前。
這個既視感讓梁洗硯有點呆滞。
“爺爺。”商哲棟這才放開梁洗硯,“我昨天已經搬家入住了,一切順利,謝謝您。”
“住進去了就好,住進去了就好。”爺爺笑得滿面春風,“你看你這孩子這麼客氣,搬家多累挺人,就該好好休息啊,怎麼還大早上跑來這兒。”
商哲棟微笑:“昨天搬家行李多,但有四寶熱心幫我收拾,也不算累,今天早上我們倆惦記着您的身體,多睡也睡不着,早點來陪您輸液,也放心些。”
梁老爺子樂呵呵的,轉過頭誇梁洗硯:“我這小四寶就是人淘了點兒,孝順是真孝順,三天兩頭惦記着我,這次不錯啊,還知道幫小哲搬行李收拾了,表揚。”
梁洗硯在一旁聽着這一番滴水不漏的話術,人都呆了,一番話哄得長輩高興又誇了他,還順便标榜自己的牽挂,一箭多雕。
他總算是知道商哲棟為什麼這麼多人見到就誇了,世家大族長起來的孩子,是真會說話做人。
時間指向九點半,護士進來給梁老爺子輸液。
梁洗硯正想上手幫忙,商哲棟卻已經搶先了一步,幫着爺爺調起病床,支起靠枕,又幫着護士輸液挂吊瓶,最後,仔細檢查了流速和藥量。
梁洗硯迷茫地被擠到一邊,莫名有種娶了個媳婦兒回家幫忙孝順長輩的感覺。
輸上液,爺爺半靠在床邊,說:“歲數大了,三天兩頭得紮針,這不,昨天查出來缺鈣,今天就給安排上補鈣針了,真是不想遭這份兒罪。”
梁洗硯一屁股在房間裡的沙發上坐下,說:“補鈣是大事兒,好好配合人家大夫啊,您可甭嫌疼,跟上回跟個老小孩兒似的打一半非不打了,我廢半天嘴皮子才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