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衆徒生就已經在山門集合了。
徐懷谷憑空變出一隻巴掌大的模型往空中一抛,竟等比放大成了一架長度近百丈的飛艇。
他招呼着大家上去,分配好兩人一個房間。
越子衿和來昭剛走進房間,飛艇就緩緩擡升高度,以極快的速度駛出。
房内太悶,她倆待了沒多久還是決定出去看看風景。
這飛艇說是飛艇,其實是飛艇和輪船的結合産物,上面有一個巨大的氣囊,吊着他們所在的船體。
剛走上甲闆,就聽到一陣嘔吐聲傳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微生萬戶在暈船。
“快!橘子皮的味道可以治暈船,來吸一口!”花蓉好心地把自己剛吃完水果剩下的皮遞給他。
微生萬戶難得感受到來自花蓉的善意,兩眼沒睜開就接過去猛聞了一下,結果又吐了出來。
花蓉不信邪,拿着果皮使勁往他鼻子上怼,“沒吸夠,再來兩口!”
微生萬戶又吐了。
看着眼前的鬧劇,越子衿沒忍住提醒了一句,“她拿的是香蕉皮。”
微生萬戶朦朦胧胧睜開眼,看見怼了自己滿臉的香蕉皮,一把揮開花蓉的手,“天殺的,我本來就暈船還香蕉過敏,你想我死就直說!”
“哎呀,要不是姐姐太善良,我就得逞了。”花蓉滿臉可惜,把香蕉皮扔進垃圾簍裡,重新回到躺椅上舒适地躺好。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來昭猶疑着問,“沒人攔一下?”
邢悥擡頭望天,随意吹起了口哨。
不知所措的阮玲珑看着微生萬戶,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知道他對香蕉過敏,還以為花蓉是要拿香蕉皮做代替呢……”
越子衿語塞。
按照原劇情,這個時候花蓉已經在為了照顧微生萬戶和阮玲珑吵起來了,可眼下看來她是真巴不得微生萬戶早登極樂。
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裡出了偏差,目前看來隻有花蓉和原劇情差别最大。不過這也算好的改變,應該不用過多幹涉。
“唉。”越子衿歎了口氣,把微生萬戶丢在躺椅上,順便拿出一瓶功效類似風油精的靈藥,“塗太陽穴。”
“多謝……”微生萬戶難得态度如此平和,按照她的囑咐操作起來。
交代完這些越子衿也去找了張躺椅和他們排排坐,要是暈船實在嚴重她也沒别的辦法。
就這樣,飛艇又行駛了半個時辰,突然開始降落。
徐懷谷從艙室裡走出來,“小友們,我們順路接一下歸元宗的帶隊長老和徒生。”
德生宗的徒生們都沒異議,繼續在躺椅上曬太陽。
隻是這歸元宗的人似是來者不善,一上船就喋喋不休。
“徐長老,真是好久不見呀。”對面的領隊人雖是笑着的,卻話中帶刺,“還以為您忙于處理宗門雜務,都不願意和我們多走動呢。”
花蓉一聽這話不樂意了。
德生宗内黎千烨不管事,裘迢迢不适合管事,紀生瑜天天窩在源離山想見一面都難,于是絕大多數雜務都落在了閻正義和徐懷谷兩個劍宗長老頭上。雖說宗内的徒生常常戲說他倆是大冤種,但這歸元宗的長老怎麼說話就這麼怪呢?
“你誰啊?信不信我叫我娘揍你?”花蓉絲毫不在意長幼尊卑,掀起遮太陽的眼罩就罵。
“住口!”徐懷谷等她說完話了才假裝嚴肅,連忙制止,“這可是歸元宗的六長老,哪怕你是花家的少主也不能對前輩這麼說話。”
正要訓斥花蓉的六長老聽見“花家少主”幾個字連忙刹車,畢竟他隻是一個出竅期二階的修真界混子。
“真是抱歉啊六長老,我這徒兒不太懂事。”徐懷谷滿臉歉意,“為師替她給你道歉了。”
“原、原來花家少主是跟着你學習啊。”六長老悻悻道,“我隻聽說四大世家的少主都進了你們德生宗,倒也不是特别了解内情。”
“你不了解啊?那我來給你介紹介紹。”徐懷谷來到花蓉身後,在一個個躺椅間輾轉,“這四位呢就是四大世家的少主了,這次特意給他們都帶出來長長見識。”
“原來如此。”六長老尴尬地點頭,本來還以為哪怕四大世家的少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畢竟隻是小孩罷了,可看他們滿臉寫着“我有背景”,這哪像正常小孩。
“六長老别愣着,我們去主艙室繼續聊。”徐懷谷推着他離開,“和你說呀我們這屆還有倆變異靈根呢……”
随着聲音逐漸遠去,越子衿繼續躺着曬太陽。
剛剛一言不發的歸元宗徒生們卻生出了為自家長老打抱不平的心思。
“喂,你走開,我要躺你這張椅子。”一個寸頭少男來到看上去就很好脾氣的阮玲珑身邊。
阮玲珑一臉懵地看着他,指着遠處的椅子,“那邊還有。”
“我就要坐你這張!”寸頭男突然發力,一把将阮玲珑推到地上。
這一操作打得他們是措手不及,越子衿趕快上前把她扶起來。
花蓉站起身,百卉含英已然出鞘,“找死嗎?”
“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種仗着家族勢力欺辱别人的人,有錢了不起嗎?”一個黃毛吐着舌頭沖她略略略。
越子衿簡直頭痛。
剛剛那個六長老還算有眼力見,可這群孩子正處于我命由我不由天、勢要憑一己之力反抗權勢的中二年紀。
加上阮玲珑的女主吸仇恨體質,這一架無法避免。
一時之間,兩個宗門的徒生占據甲闆兩邊,戰争一觸即發。
“道歉。”來昭舉起禅杖,“不然讓你們走不進秘境。”
“我就不。”寸頭男扯着嗓子搞怪。
花蓉嗤笑一聲,指揮邢悥,“你,抗着微生萬戶。”
“幹什麼?”邢悥很疑惑,但還是照做。
“沖他們發射嘔吐物。”花蓉說。
“你神經病啊怎麼不自己去吐?!”微生萬戶氣得大喊,卻又因為被抗在肩上的姿勢更想吐了,隻能閉嘴。
看着他們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寸頭男怒了,張嘴就想挑事,卻被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制止。
這眼鏡男長着一雙上挑的狐狸眼,眼白的占比遠大于眼珠,一看就一肚子壞水,“小友,我看你們也不想在入境前就和我們交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就算過了。”
花蓉沒想到自己整微生萬戶的行為被他當成了找台階下,問:“怎麼個各退一步?”
“我師弟給你們道個歉,”眼鏡男嘴角揚起一抹殲詐的笑容,“至于那位阮小姐嘛……就給我師弟也道個歉吧。”
“你是不是有病?”花蓉簡直匪夷所思,“你師弟挑事還要被害者給他道歉?”
“花小姐此言差矣。”眼鏡男連連擺首,“我讓師弟給你們道歉是因為他确實擾了各位清淨,可歸根結底還是阮小姐不給我師弟讓位才讓他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不是嗎?”
“小友這話說的,憑什麼我們要給你讓座呢?”來昭問。
“這艘飛艇是你們德生宗的,你們是主,我們是客。滿足客人的要求是應該的,她沒有盡到地主之誼當然得道歉了。”眼鏡男緩緩說道。
對于他看似有理有據實則全是詭辯的說法,隻有十二歲尚未感受過勾心鬥角的小孩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隻能以他們父親為圓心叔伯為半徑開骟。
“沒道理就說髒話可不是良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