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有晴神色很複雜,“不是,你認真說。”
“事不過三,再問就不對了。”越子衿用靈力打落門栓,“真是意外。”
莫名感覺氣勢上被壓了一頭,曲有晴心中不爽和愧疚交雜,“抱歉。”
越子衿低頭看她,“你這表情可不像是抱歉。”
曲有晴假借撥弄額前碎發的動作擋住臉,“問你個問題。”
“什麼?”
“你覺得我的命和當初你在秾山救的小姑娘的命沒有差别對不對?”
“從情感上來說有一些,”越子衿回,“從高低貴賤上說,沒有。”
“在秘境裡,不管是不是我,你給商雅道的回答都隻會是那一個?”
“嗯。”
“所以你第一次見我就敢和我簽訂魂契,不是因為你信任我,是因為你不怕死。”曲有晴最後一個問題的句尾很平淡,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有什麼問題嗎?”越子衿神情依舊,“我當時都不認識你,為什麼要信任你?”
曲有晴很想說一句“你說得沒錯”。
可是她提起嘴角隻能憋出一個難看的笑。
回想當時她對掌控越子衿莫名其妙的自信感,隻覺得好愚蠢,好狂妄。
“我知道你存着利用我的心思,但那又怎樣?”越子衿繼續說,“你沒害我不是嗎?這就很好了。”
“你對‘好’的定義就是不害你?”
“不然呢?陌生人有義務對我好嗎?”
“不是的,‘好’應該……”
“停,我不在意你對我好不好,我也不在意你對‘好’的定義,這不重要。”越子衿擡手示意她打住,表情難得有些不耐,“明明是你一直把我當傻子耍,現在為什麼要因為我最初沒有對你帶着全然的信任就生氣?”
曲有晴下意識反駁,“我沒把你當傻子耍!”
越子衿長歎一口氣,“你明明就一直在把我當小孩,覺得隻要把我哄開心就能掌控我,然後完成你的複活大計。
“可是你很矛盾,想要哄我卻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哪遊蕩;說要保護我卻從未付諸過行動。
“這次商雅道的事讓你愧疚了你才覺得該對我好一點不是嗎?不然為什麼殺屍鬼時你能像看客一樣任由我面臨絕境?
“你怕的不是我受傷,你怕的是,我因你而受傷。”
“不是!屍鬼那次是因為你不會死我才、我才……”曲有晴急促解釋,可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喉頭的幹澀感像是對她說謊的懲罰。
追根究底,她當時就是在看樂子,她就是不在意越子衿受多重的傷。
她甚至覺得好玩,挺有意思。
“你的智商好像真的,呃,不太高。”越子衿努力組織語言,“你明明挺正面的非要當一個兩面派,明明不在意我又非要時不時奉承我。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是中二病嗎?”
曲有晴低頭,死死盯住腳尖前的一小塊空地,雖然聽不懂她說的一些詞語但也知道不是好話,“你罵吧。”
“我沒有在罵你,隻是陳述一些我察覺到的事實。”
“罵更髒了。”
越子衿有些語塞,“真沒罵,我說過你沒有對我好的義務……”
“我腦子是有問題。”曲有晴破罐破摔坦然承認,“可你也沒正常到哪去!”
越子衿并不反駁,“我知道。”
“我沒有在誇你,你這樣真的遲早吃大虧!”
“我知道。”越子衿接受她的“詛咒”,“所以你别哭了可以嗎?”
曲有晴氣到跳腳,猛地擡頭,“誰哭了?!我隻是天生眼底比較紅!”
“那就當是咯。”越子衿當然對她的樣貌很熟悉,說她哭隻是為了緩和氣氛。
“還有你剛剛說的有一句是錯的。”曲有晴一隻手搭在後頸上,略微側過頭,“我沒不在意你。”
“那謝謝了。”越子衿握拳去撞她垂在身側的手,“搭檔。”
曲有晴和她輕輕對拳,還是生平第一次産生如此直白的愧疚感。
“我翻閱過德生宗曆年史,其中缺了一段,隻用很模糊的話一筆帶過。以前保持距離沒問,那段曆史其實就是你統領德生宗的時期。”越子衿說完這段話看她情緒還算穩定,幹脆直接問,“和我說說商雅道的事?”
曲有晴也沒拒絕,扯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邊。
“一千年前我還是德生宗的宗主時修真界和魔界爆發了一場曠世之戰,天道講究平衡,修真界出了我這麼個人才那同期的魔尊自然也不會弱,所以那場鬥争持續了很長時間,修真界本是可以獲勝的,但那些修士不服我的領導,我們的陣營出了内亂,最後十分難看地落得了兩敗俱傷的結果。
“商雅道是和我同期的師弟,他是劍修,從剛認識就看不慣我這個處處壓他一頭的術修。
“修士和魔族的戰争和人間的征戰是一樣的,也講究部署。當時我讓商雅道提前來慶平和另一支隊伍聯合布陣,他不服從命令,私下晚了幾日才動身,剛好碰上魔族的大部隊。由于沒有準備,他和帶領的幾十個修士被殺得片甲不留,慶平徹底失守。
“誰知道他的屍身意外形成了一道秘境呢,經過千年演化最近剛好開啟。”
聽了她講的故事,越子衿不經感歎:“好遜一男的。”
“是吧,他死的時候就一分神中期,死前沒多威風,死後倒是擺起譜來了。”曲有晴憤怒地用腳來回跺着地闆,“我還以為多厲害呢,留了道傳承也就給阮玲珑漲到築基五階。要是我現在化為一處秘境,絕對給你來個直升元嬰末期的傳承!”
“好好活、好好當鬼吧你,誰稀罕。”越子衿瞟了她一眼。
“好的。”曲有晴乖巧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