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衿沒理解這個“好亮眼”是什麼意思,挪動兩步到崖邊,曲有晴回來一手勾住她的腰身,讓她腦袋往外探。
“還真是……”越子衿一眼就鎖定了在這片青山綠水中格外紮眼的一橙一紫兩道身影,從她的方向隻能看清花銘那張欠揍的臉,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惹得花蓉死死抓着自己的裙子強忍怒氣。
這個距離聽不清他們的對話,索性崖壁也不高,越子衿直接跳了下去。
曲有晴下意識抓了一把,沒抓住。
明明讓她去偷聽一下就行的事,非得自己參與進去。曲有晴真是不理解這人冷靜外表下為什麼會包藏這麼沖動莽撞的心,要是讓她一個人行走修真界不知道得吃多大的虧。
花蓉和花銘感到有人靠近,齊齊後撤了一步。
越子衿像個沒事人一樣,絲毫沒有打斷别人談話的自覺,“花蓉,我找你有點事。”
花蓉見來人是越子衿,一下沒反應過來。
花銘搶先說道:“這位小友,我們在談正事呢。”
“姐姐。”花蓉的眉頭皺成一團,嘴角撇成一道朝下的弧線,聲音也悶悶的,“他欺負我。”
和平常捉弄微生萬戶後裝出來的表情不同,她是真的有點委屈。
“我幫你讨回來。”越子衿拉過她的手往身後帶,輕輕拍了兩下。
曲有晴純當沒看見,側身橫躺在半空中,用一隻手撐住臉頰。
牙疼。
花銘還在等一個回答,“小友?”
“我找她也有正事,很急。”越子衿說。
“什麼事呢?”花銘刨根問底。
“……找她借兩身衣服。”越子衿随口一扯,其實她不是很會說謊,隻是勝在表情管理比較強,看上去有種莫名的說服力,“她審美很好。”
花銘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偏過頭去看花蓉,語氣滿是嘲弄,“你怎麼到了德生宗還是喜歡研究穿衣打扮?我早說你這樣女孩家家的既然放不下那些好看的東西就不要進德生宗這種神聖的修煉之地,這下給你同門都帶歪了吧。”
“喜歡什麼和修煉有什麼關系?我們宗内的人都喜歡看花蓉打扮得朝氣蓬勃的樣子。”越子衿反駁,“照你的說法,你這個穿衣打扮守男德嗎?你怎麼敢進神聖的德生宗?”
花銘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引以為傲的穿衣風格竟然被一個小輩指點了,在帥哥盛行的修真界,他憑借陰柔風開辟出一條全新道路,松垮的外衣帶來慵懶感,從胸口一路開至腰腹的衣領惹人浮想聯翩,就連露出多少肉都是經過精心的計算。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審美受到侮辱,硬擠出笑,“你再仔細看看呢?我這個衣領可是……”
“醜。”越子衿用一個字簡短回應,高度概括,“你非要說你三寸高的鞋跟和随時能走光的裝扮比花蓉的衣服更方便行動那我無話可說。”
花銘猛吸一口氣,将額前的頭發一把抹到腦後,勉強平複情緒,“你是誰家的?知不知道我是花蓉小叔,作為一個小輩你很失禮。”
“越家家主,剛剛我和你坐同一層。”越子衿掏出家主令怼在他眼前,“你是花家家主嗎?是的話我可以尊稱你一聲花家主。可你隻是花蓉小叔的話我總不用也叫你小叔吧,我和你們又不是親戚。”
“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我看在你認識花蓉的份上才勉強和你多說兩句。”花銘被氣得渾身顫抖,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因為被花蓉阻擋而拿不下的下一任花家家主之位,“是家主又怎樣?一個偏遠鄉下的小家族也可以和我相提并論嗎?”
越子衿冷笑,是看在花蓉認識她的份上才想多連帶着罵幾句才對吧。
場面有點不受控,花蓉擔憂地想出來說兩句,被越子衿按了回去。
“我是鄉下人。”越子衿坦然承認,後面的話直接轉了個大彎拐向衆人都沒想到的方向,“所以我能聞出公豬沒骟的騷味。以及,我在德生宗的兼職是骟豬。”
本來戰鬥一觸即發的局勢突然降溫,花銘隻覺得自己身上哪個地方有點冷。
“花公子,久等不來,我就親自來尋了。”
閻正義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僵持。
花銘就着台階而下,“路上遇到黏人的東西被耽擱了,還請閻長老多擔待。”
閻正義瞟了越子衿和花蓉一眼,轉身就走,“那個小姑娘是源離山大長老的親傳徒生,如果煩擾了花公子,你可以去找她師傅。”
花銘在腦海中搜尋一番,源離山的大長老很神秘,哪怕是修真界大能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想要報複這個無禮小輩很難啊。
“閻長老再見。”越子衿和花蓉異口同聲,不約而同忽略了花銘。
待他們走遠,花蓉從越子衿身後跳出來,氣得咬牙切齒,在草地上來回跺腳,“煩死了!花銘那個家夥每次都要用我的穿着來針對我!”
“因為他害怕你。”越子衿說。
花蓉沒明白這個腦回路,疑惑地看向她。
越子衿見花蓉是真的難得生這麼大氣,以前在花家應該受過很多花銘和花銘派擁護者的欺負。她吞回已到嘴邊的心靈雞湯,認真道:“你們争奪家主之位比的不該是能力嗎?可他為什麼要揪着無關緊要的穿着攻擊你?”
“為什麼……?”花蓉問。
越子衿換上一副較為柔和的表情,“喜歡一個東西沒有錯,你可以喜歡任何東西。恰好你喜歡的是柔軟美麗的東西,你的小叔就像塵世中大多數人一樣,把它們和‘柔弱無用’捆綁起來,貼在女性身上成為她們的标簽。
“但這其實隻是興趣愛好和品位罷了。要是連修真界都要靠品位決定修士成就的高低,那你那個坦胸漏乳的小叔早該被剔除靈根打入人間了。
“而且就算你喜歡帥氣的東西,他也會說你‘像個男孩似的’;你喜歡随意的東西,他會說你‘沒個姑娘家家的樣’。他隻要想攻擊你,什麼都能是傷害你的借口。
“你是比他厲害得多的人,面對他那一派這麼多年的冷嘲熱諷還能堅持自我,這非常了不起。”
“那、那你覺得我會打敗他,成為下一任花家家主嗎?”花蓉問。
“當然,我一直都是這麼覺得啊。”越子衿這話說得十分理所當然,哪怕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花銘此人的存在也自然而然覺得下一任花家家主就是花蓉,她見識過花蓉強于常人的好勝心和對劍道的追求。
這種人,沒理由輸,不是嗎?
花蓉聽到如此誠懇的回答,心下一喜,敞開話匣子,“我和你說哦,花銘真的不是好東西,他趁我小時候心智不成熟,還慫恿我去勾搭微生萬戶,告訴我成為微生夫人就是最好的歸宿。要不是我遇……要不是我腦子轉過來了,還真就被他洗腦啦。”
突然聽到驚天大料,越子衿反應過來,原來原著中的惡毒女配主要是被花銘培養出來的。
“畜生啊。”越子衿喃喃低語,“殺了吧。”
“這、這麼突然嗎?”花蓉沒想到這人如此果斷。
越子衿隻當她受血緣關系牽掣,不能下狠心,“放心吧,不用你動手。我來殺。”
看了許久戲的曲有晴見花蓉呆在原地,适時戳了戳越子衿。
“該回去找逢春和小鸢了!”越子衿猛地想起來,和花蓉打了個招呼就直接飛上山崖,“大比再見!”
“好……”花蓉機械地擺手,目送她離開。
怎麼回事,心髒跳得有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