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越對這“令人作嘔的婚姻”合同仔細浏覽,包括附錄中的保密協定和名詞注釋,然後從頭到尾批注了了一遍。
舒雨點擊發送。
經過不到半天時間,閩英發來更改後的合同讓他們确認。
舒越沒有和甲方見面的意思,隻一味占用着舒雨的終端,回傳第三、四、五個修改版本。舒越一開始還會等等舒雨,看他是否有補充意見,到後來,在舒雨閱讀完上一個版本之前,就把修改内容發回對方。舒雨放棄跟上他們的節奏,他負責向閩英解釋她沒讀懂的、舒越手寫的飛揚字迹。
閩英耐心十足,與舒越一來一回地磨字句。直到第三天第十五個合同版本結束,她和舒雨通話,希望他勸說舒越,不要太苛刻了。他們已經作出了最大的讓步,比如按照舒雨的意願加上了:
“若乙方希望借助甲方資源滿足合同所約定事項外的個人需求,甲方将酌情考慮滿足。”
——意味着費爾南多會幫助他繼續尋找羅貝托的蹤迹。
“舒雨老師,我們在最關鍵的合同時長、違約賠償金方面已經盡量協調了你們的要求。”閩英請求舒雨,“類似于‘每雙周與費爾南多出境’改成‘每月與費爾南多出境’這種細枝末節,就不要為難我了吧?”
舒雨喏喏答應,向閩英道歉。
惹得閩英不好意思:“認真是應該的,我隻是提個建議,好讓我們推進的效率能提高些。”
他知道舒越是故意的。
舒雨在舒越複健時,出門前往魚籽鋪買冰淇淋。隻有這裡的一家小店才會往冰淇淋上放新鮮的薄荷葉。
舒雨算好時間,他回家時舒越剛好結束。舒越不會因為舒雨撞見他“醜陋的樣子”而不高興。
“辛苦了,很熱吧,要吃點涼的嗎?”
舒雨殷勤地給舒越擦汗,然後把保溫袋裡的小盒冰淇淋遞給他。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舒越輕嗅薄荷葉的味道。
“我請的假要快要沒有了,和費爾南多的合同就改這裡吧?”舒雨觑着舒越的表情。
“你認為我太過吹毛求疵?”
“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故意拖延時間?覺得我想要攪黃這單生意?”舒越舀了一勺冰淇淋,卻塞進舒雨的嘴裡。
“唔……沒有。”舒雨咽下冰涼甘甜的雪水,“我怎麼會這樣想你?你是為了我們的利益,我知道的。不過很多條款,那些針對我的,我無所謂的,都是工作,在哪做不是一樣?”
“無所謂嗎?”舒越幾口吃完剩下的部分,“好啊。”
“你同意了?”這麼迅速地順利說服舒越,舒雨還不可置信。
“歸根結底,這是你的事情。我何必費力?”
“是我們的。”舒雨強調,“雖然主要是我的工作,但是為了我們未來更好的生活,你也認同的。”
“所以,我尊重你的意願,哥哥。你覺得這樣沒問題,就沒問題。”舒越最後舔了一下環保塑料勺子,揚手将食品盒子投入垃圾桶中。
嗵。
舒雨深呼吸,告訴閩英他們最終确認完畢。
閩英同步告訴他前往市政廳進行婚姻登記的時間。
當天,費爾南多派車接上舒雨。
上次來這裡,還是和舒越一起被指揮着進行移民登記。舒雨環視一圈重新裝修後金碧輝煌的大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差點迷路。
來到第八層婚姻登記區,舒雨才見到費爾南多。
和一層的熱鬧大相徑庭,婚姻登記區竟沒有除他們外的第三個人影。
是費爾南多有意清場了嗎?舒雨在心裡猜測。還是說,那些他記不住名字的社團,遊行要求取消婚姻的效果如此顯著?
費爾南多表揚他:“很好,你完全遵循了我的要求。”
費爾南多要求舒雨穿着随意簡單,不要引人注目。舒雨選擇了他休息日逛雜市時的搭配,白T恤、牛仔褲和帆布包。
“李·費爾南多、σ·舒雨?請跟我來。”一個身材矮小、近于侏儒的男人從房間裡走出來,帶着遮住半張臉的黑色護目鏡。
舒雨小心翼翼問:“您的眼睛是……”
“您真細心。我的眼睛沒有問題,是因為費爾南多先生選擇了匿名模式,這樣,我就看不到您兩位的真實相貌了。”
“小心腳下,朝這邊走。B級婚姻契約,對吧?既想擁有證明愛情的婚姻關系,又不想被複雜的财産關系所束縛,不得不說,現在很少有人會作出這樣理智的決定了。僅代表我個人而言,我非常贊賞這個選擇。”
費爾南多很想讓他閉嘴,看在舒雨沒有不耐煩——甚至津津有味地樣子上忍耐下來。
引導人帶着費爾南多和舒雨進入一個房間,房間内放了兩張金屬桌,表面分割為諸多幾何形狀,内置各類功能實現裝置。
引導人站到桌子背後,邊翻看已經提交的材料,邊說:“沒有信仰,是的。沒有派别,是的。沒有特殊要求,是的。”他拍了一下手,“好了,那我們的流程就非常簡單了,最後一步,隻需要錄入聲紋即可。請兩位分别回答,用你們最為肯定的語氣,不過,也請不要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