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
他找不到更多的借口了,扭頭對上容葭笑眯眯的眼,臉更紅了,也不知氣的還是窘的。
容葭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承惠三百文。”
莫清連兜都不需掏,他哪有什麼三百文?不過是自信能赢,沒給自己留退路罷了。他搔了搔頭發,支吾幾聲,眼睛忽然一亮:“哼!你們話可别說得太滿,我雖抓不到她的把柄,我家少爺不一樣,定能識破她的伎倆。”
他伸手在懷中摸了摸,摸出十來個銅錢,放到容葭一旁裝彩金的陶碗中:“我可不是抵賴,這些錢先押在這裡,我回家去請少爺。”
放下這話,莫清拔腿跑遠了,隻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
“嘁,我看他就是要逃跑,十幾文錢便想抵賴。”
“他真要把原公子請來?那可好看了……”
在場的大家雖然有幾分被容葭的表現折服,但說完全沒疑慮,也并不盡然,此時心中抱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都等在原地沒散去。
聽着衆人交頭接耳的聲音,容葭蹙了蹙眉,問羅良材:“他們口中的原公子是誰?”
“姑娘不知道?”羅良材愣了愣,想不到他家姑娘病得腦袋糊塗,連鎮上那麼出名的公子都不記得了,于是壓低聲音為她解釋。
這個莫清口中的少爺,名叫原聽寰,自小有神童之名,十七歲在會試中摘得會元,又在殿試上得皇帝青眼,親口點中探花郎。後來,原聽寰被派到地方任知府,既通農事又善斷案,頗得人心。
隻是如此大放異彩的原聽寰,仕途卻不順,一年前,他的恩師程韫觸怒龍顔,他的朋黨多被黜落,政績斐然的原聽寰也沒能幸免,搬到了秋餘鎮,從此賦閑。
原聽寰才來秋餘鎮不久,就揭穿了一個道士捉鬼的騙術,此後不時有鎮民找他公斷,雖無官身,卻切實有幾分威信。
“探花郎啊……”容葭一點不擔心自己被“揭秘”,隻是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聽說殿試三甲之中,能點中探花的都是顔值佼佼者。
正自想着,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原公子來了!”
容葭心裡貓抓似的好奇,卻不想顯得自己多不矜持,便安坐在凳子上,便見人群穿花拂柳似的讓開一條道路,走出來一個月白長衫的青年。
這人一出現,周遭的人與景似乎都跟着退後模糊了三四分,眼裡隻剩下他清俊無俦的臉。青年膚色白皙,斜挑入鬓的英氣眉毛之下,一雙眼睛清冷如寒星。
毫無疑問,這人是原聽寰,容葭想,若她做皇帝,探花郎除了這張臉,絕對不做第二人想。
穿越一遭,能看到這樣的絕世美人,她不白來!
“少爺,就是她用詐術騙人。”自原聽寰身側鑽出來一個少年,打斷了容葭略略呆滞的目光,正是前頭跑走的莫清。
原聽寰朝人群中看去,見一個紅衣少女笑吟吟看着自己,非但沒有懼色,那目光簡直是把他當作觀賞用的花瓶,肆無忌憚地賞看。
他眉梢微動,冷冷地看了一眼莫清,莫清無故挨了一記白眼,委屈得直扁嘴。
原聽寰走到容葭面前,從袖中拿出半貫銅錢:“家仆孩子心性,對姑娘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诶?少爺,你出門之前不是這麼說的!”莫清目瞪口呆。
容葭也愣了愣,手伸在空中,不知要不要接過那串銅錢。她漸漸反應了過來,以原聽寰的出身,怎麼能和一個小姑娘下場理論,唯一解決方式就是賠禮道歉。
莫清不敢去攔少爺的手,焦急地低聲道:“那也隻能給二百多文,少爺,我們沒有多的錢……”
容葭:“……”
敢情這位探花郎,手頭也緊。
她更不能接這筆錢了,沒理會原聽寰伸在空中那隻秀美如玉的手:“這位小兄弟說得對,小女子定下彩金白紙黑字,多的分文不取。不過,原公子大駕光臨,小女子倒有一事相求。”
“何事?”原聽寰問。
容葭把自己的漁具往前推了推:“常聞公子慧眼如炬,趁着這個機會驗驗我的釣技是否有詐,可否?無論結果如何,我出三百文鑒定費。”
言下之意,不但原聽寰的賠禮她不要了,連莫清給的十幾文也如數奉還。
原聽寰頓了頓:“雖我斷過幾個案,但不可以我一面之詞誤導衆鄉親。”
聽他這麼說,聽衆們反而不答應了,他們都在等着看好戲呢。
“原公子,你都看不出問題來,我們更是隻有受騙的份了!”
“是啊是啊。”
一時間衆口一詞,都催促着原聽寰答應容葭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