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找的突破點還在王福佑身上。
王家老爺膝下兩子,長子王福佑二十有六,早已娶妻生子,次子王福保妾室所生,十九歲。
世道對男人寬容,王福保這年紀說親不算晚,但也絕對不早。
傳言是說王老爺夫人不待見妾室庶子,王福保親娘生下他後就被王夫人送走嫁人了,還給丈夫吹枕邊風,讓王老爺厭惡了庶子。
王老爺對庶子不管不問,連私塾都沒送去,快十歲了還目不識丁。還是王福佑這個大哥憐惜弟弟,勸王老爺給王福保在家請了位夫子單獨授課。
不受親爹喜愛,親娘不在身邊,王福保的婚事拖到十九還沒定下。
王老爺偏愛長子,但王家兄弟的感情極好。
因為王福佑要科舉,志不在家業,還讓王福保管理家業。
王福佑當時是廪生,還有了愛護手足的美名,風光無限。
縱然韓教谕撸了王福佑的廪生身份後,他名聲一蹶不振,但兄弟倆的感情沒有影響。
惹得縣裡人都羨慕。
錢帛動人心。
多少人家親兄弟分家打出狗腦子,王福佑和王福保兩人同父異母能相處得如此之好,怎麼能不誇一句王福佑大度。
這就很是奇怪了。
葉昭起了疑心,王福佑在縣學的做派,他是兄友弟恭的人?
“王老爺生不出兒子?”葉昭問,“他今年多大歲數?”
“比你爺奶小幾歲,五十來歲。”
葉國晏道:“我打聽着王老爺剛來咱們信豐縣的時候,氣派得很,妾室都納了一後院,比縣太爺還風光。”
一堆女人圍着,王家愣是沒一個懷孕了。
問題出在誰身上已經很明顯了。
王老爺尋醫問藥,都沒有結果,又聽說了報應的說法,找上了慈聖寺的高僧求化解。
“既是捐香油錢做法事,又是塑金身求庇護,花了大筆銀子。”
葉國晏啧啧稱奇,“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要這麼贖罪。”
王老爺也自此低調下來,遣散了後院的女人,一心求神拜佛。
不知道是不是慈聖寺真的管用,王夫人老蚌含珠,大齡生下一子。
這便是王福佑。
王家有了香火,王老爺心滿意足,格外看重這根獨苗,寵溺之餘也是嚴厲管教。
再然後,王福保出生了。
他娘是王夫人買進府裡的婢女,給王老爺解悶用。
婢女懷孕打了王夫人一個措手不及,王老爺倒是興奮得不得了,知道夫人心眼小,給婢女護得嚴嚴實實,提為了妾室。
十月懷胎,孩子呱呱落地。
不僅生得順利,還是個男娃。
王老爺卻一改高興,月子還沒出就把人發賣了。
對外自是說這婢女不老實,爬男主人的床,王老爺怕夫人生氣給賣了。
這借口顯然是糊弄鬼的,糊弄不了人。
大家都懷疑王福保不是王老爺的種。
倒是王福保長大後,相貌像極了王老爺,這謠言才不攻自破。
但王老爺的心好像已經偏了,對二兒子一直是不冷不熱。
信豐縣提起王家都知道大公子王福佑,卻是少知王福保。
王福保不走仕途,掌管中饋倒是得心應手,将家中田産擴大了一倍多,連縣裡的鋪子都打理得格外紅火。
大哥王福佑賄賂縣學教谕,頂替廪生身份,事情能擺平也多虧了他賺來的銀子。
然而王老爺卻像是看不到二兒子的能力一樣,照舊不待見他。
拼湊起這些消息,王福保像極了影視作品中的美強慘,隻差一個時機黑化。
嗯,除去美。
影視作品中,遇到這樣的角色,葉昭可能會覺得帶感。
但現實……他覺得哪裡都别扭。
一個求神拜佛求子的人,會不喜歡僅有的兩個親生兒子?
哪怕王福保是庶子,可身上還疊了老來得子和小兒子的雙重BUFF。
就像他爹,他爺爺嘴上說一碗水端平,還是什麼好事都不會少了他爹。
葉昭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夜間睡覺時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的事。
“王家以後都是我的,王福保就是個掌櫃,不舔着我以後連個摔盆的都沒有。”
王福佑信誓旦旦的模樣浮現在眼前。
樁樁件件詭異的事組合在一起,再聯想王福保的模樣,葉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
“那小子是天閹,底下那玩意才小拇指大小。”
酒樓的小二伸出小拇指,嫌棄不已。
葉國晏與葉昭對視一眼,又默默移開。
葉昭也沒想到了自己猜得這麼準。
他隻是見王福保胡須少、沒喉結、聲音尖,還是個大胖子,想到了前世網上說的“大樹挂辣椒”。
畢竟除了王福保不能生,否則沒别的理由,王福佑會如此自信。
恰好葉國晏有個兄弟在信豐縣最大的酒樓當小二,王福保也經常在這談生意。
這不給他的酒換成了最烈的,又下了些安神藥,給人弄昏了。
王福保身邊的小厮也被葉國晏給支開了,給了他們一探究竟的機會。
*
兒子是天閹。
王老爺對小兒子厭惡就很好理解了。
王福保應該是先天性□□官發育不完全。
隻是王老爺做多了虧心事心虛,覺得王福保是上天給他的報應,于是格外不待見他。
“太謝謝你了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