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浩站在自己宿舍的鏡子前，第一百零一次調整着衣領的角度，試圖讓脖子上的項圈看起來既不過分顯眼又不至于完全被遮住。銀質名牌上"林予安"三個字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像是在嘲笑他的緊張。
"冷靜點，李志浩。"他對着鏡中的自己小聲嘀咕，"不就是去暗戀對象的房間嗎？不就是她說了有'東西'要給你看嗎？不就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鏡中的自己正用一副"你騙誰呢"的表情瞪回來。李志浩歎了口氣，放棄了這個毫無說服力的自我安慰。他轉身環顧自己精心布置的宿舍——床上擺着剛從倉庫換來的新床單，桌上放着一小束在基地溫室偷偷摘的野花（為此他被園丁追着跑了半個基地），角落裡甚至點了半根珍藏已久的香薰蠟燭（末日前的奢侈品）。
"完美。"李志浩自言自語，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拍額頭，"禮物！差點忘了禮物！"
他跪在床邊，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小鐵盒，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是一枚做工粗糙的銀質戒指——這是他上周用醫療站的廢棄手術器械熔了，偷偷找基地鐵匠打造的。戒指内圈刻着"LYA"，林予安的首字母縮寫。
"會不會太俗氣了？"李志浩憂心忡忡地檢查着這個簡陋的禮物，"還是太急了？我們甚至還沒..."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哥！你在嗎？"曾永洋活力十足的聲音透過門闆傳來，"何老大找你！說是關于謝祈的事！"
李志浩手忙腳亂地把戒指塞回鐵盒推回床下，打開門時已經換上了一副嚴肅表情："何老大現在找我？"
曾永洋點點頭，眼睛卻好奇地往房間裡瞟："對啊，好像很急。咦？大哥你宿舍怎麼這麼香？哇！還有花！"
"閉嘴！"李志浩一把捂住少年的嘴，拖着他往外走，"何老大在哪？"
"指...指揮中心..."曾永洋被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回答，眼睛瞪得老大，顯然對李志浩的反常行為充滿疑問。
李志浩松開手，快步向指揮中心走去，心裡暗暗叫苦。他本來計劃提前半小時去林予安那裡，現在全被打亂了。更糟的是，如果何老大的事情耽擱太久...
指揮中心裡，何玉坤正在和幾個隊長研究一張地圖。看到李志浩進來，他招了招手："李醫生，有新情況。顧衍生剛剛派人送來消息，謝祈的病情昨晚突然惡化。"
李志浩的心一沉："具體什麼症狀？"
"高燒不退，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胸口。"何玉坤的表情凝重，"顧衍生請求你盡快過去。"
李志浩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晚上七點四十。他和林予安約定的時間是八點。
"我現在就準備醫療包。"他迅速做出決定，"能派車送我嗎？"
"林予安和曾永洋跟你一起去。"何玉坤指了指地圖，"顧衍生同意見面地點在北郊廢棄工廠，就是上次那個地方。注意安全，有任何異常立刻撤退。"
李志浩點點頭，轉身快步離開。一出指揮中心，他就小跑起來——他得先去告訴林予安計劃有變，但願她不會...
"李志浩。"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吓得他差點跳起來。林予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全副武裝，腰間别着冰刃匕首，看起來美得驚心動魄。
"林...林予安！"李志浩結結巴巴地說，"我正要去找你...何老大說..."
"我知道。"林予安打斷他，"車已經準備好了。"
李志浩眨了眨眼："那我們...我是說...今晚的..."
林予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任務優先。"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李志浩頭上。他勉強點點頭："對，當然...任務優先..."
"但是。"林予安突然靠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回來後。我等你。"
她說完就轉身走向停車場，留下李志浩站在原地，心髒跳得像要蹦出胸膛。這個女人的一言一行總能輕易打亂他的節奏。
北郊廢棄工廠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陰森。越野車停在入口處，李志浩、林予安和曾永洋小心翼翼地前進，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
"大哥，我打頭陣吧？"曾永洋自告奮勇地說，手指間已經凝聚出一小股水流，随時可以變成武器。
"老實跟在我後面。"李志浩敲了下他的腦袋，"上次被顧衍生掐脖子還沒學乖？"
少年撇撇嘴，但還是乖乖退後。林予安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輕盈得像貓，卻又充滿力量感。李志浩不自覺地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她突然停下腳步，差點撞上去。
"到了。"林予安低聲說。
工廠中央的空地上，顧衍生正背對着他們站立，懷中抱着一個人影。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身——謝祈靠在他懷裡，臉色慘白，裸露的胸口上那些黑色紋路确實比昨天更加密集可怖。
"李醫生。"顧衍生的聲音比昨天平靜許多，但眼中的血色依然湧動，"阿祈的情況...突然惡化。"
李志浩立刻上前，顧不上恐懼，直接伸手檢查謝祈的脈搏。觸手的皮膚滾燙，脈搏快而微弱，情況确實不妙。
"我需要一個平坦的地方。"他簡短地說，"還有，所有人都退後，給我足夠的空間。"
顧衍生點點頭，輕輕将謝祈放在地上鋪好的毯子上。李志浩跪在旁邊，深吸一口氣，雙手掌心泛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的淡綠色光芒。
"這次可能會有點疼。"他輕聲對昏迷中的謝祈說，"忍着點。"
治愈能量如同潮水般湧入謝祈體内。李志浩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病毒的存在——它們像是有意識般聚集在心髒附近，抵抗着治愈能量的進攻。更奇怪的是，它們似乎...認識他的異能？
"奇怪..."李志浩喃喃自語，加大了能量輸出。黑色紋路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但随即又反撲回來，比之前更加兇猛。謝祈痛苦地呻吟一聲，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阿祈！"顧衍生想要上前，被林予安的冰牆攔住。
"别幹擾他。"林予安冷冷地說，但眼睛一直盯着滿頭大汗的李志浩。
李志浩咬緊牙關，突然改變策略——不再試圖一次性清除所有病毒，而是将治愈能量分成無數細絲，精準地攻擊病毒最薄弱的環節。這一次，黑色紋路明顯退縮了，從胸口退回到了肩膀位置。
"有效！"曾永洋忍不住小聲歡呼。
但李志浩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勝利。他繼續維持着能量輸出，直到謝祈的呼吸變得平穩，體溫也有所下降。當最終收回異能時，他已經渾身濕透，眼前一陣陣發黑。
"暫時...穩定了..."他氣喘籲籲地說，"但病毒...已經産生了抗性...我的異能...效果越來越差..."
顧衍生小心地抱起謝祈，眼中的血色褪去了幾分："謝謝。"
這個簡單的詞從一個屍王口中說出來，分量格外沉重。李志浩勉強笑了笑："不用謝...不過下次...記得準備...巧克力餅幹..."
林予安扶着他站起來，眉頭微皺："消耗太大。"
"沒事..."李志浩靠在她的肩上，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如此親密，"我休息一下就好..."
回程的路上，李志浩在後座昏昏欲睡，異能過度消耗帶來的疲憊感席卷全身。曾永洋坐在副駕駛，不停地回頭看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