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赢中毒了。
抓傷她肩膀的死士指間□□,且此毒十分陰毒,會悄無聲息慢慢入侵肺腑,前期除了傷口不易愈合沒有任何其他症狀,以至于王華沒能立刻發現。
不幸中的萬幸是劉赢就醫及時,而王華行醫謹慎,對每位外傷病人都會用清熱解毒之藥,清理傷口也仔細,又知道劉赢性格乖張,沒人盯着定不會按時服藥,所以當日用藥量很重,故毒藥殘留極少。
後來劉赢假扮姚四小姐住客棧那幾日又被王華催着吃了幾副藥,以她的身體本該已無大礙,隻需休養一段時間毒素就會被完全排除。
之所以毒發,是因為她運功太多。
劉赢再次醒來已是兩天後,毒素已被控制,身體也恢複八成。
不過接下來十日内她不可再使用内力,這是王華跑路之前留下的醫囑,他不敢見劉赢,便交代風清揚照看她。
風清揚自知管不住師妹,于是将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最能讓她心軟的小恒。
整整一日,劉恒就像個小尾巴似地跟着師父,噓寒問暖,端茶送水,如果師父有運功或者偷跑的迹象,他就立馬露出委屈失落的表情,似被主人抛棄的小可憐。
“得得,我就呆着啥也不做行了吧?”劉赢投降地放下手裡的劍,可她是個閑不住的,不讓練武就在武館内散步繞圈。
回想暈倒之前發生的事,用腳趾頭想也知陳定藏的東西八成已被那黑衣人拿走,劉赢反而不急着出門了,不過臉色也并不好看。
交錯的石子路上,周進數次假裝偶遇師姐,舔着臉打招呼,毫無例外全被無視,無奈之下他隻能對小尾巴使眼色。
看不到你師父心情不好麼,還不快哄哄?
劉恒眨巴眨巴眼,暗道這周進真是蠢的煩人,師父醒來後根本就沒提他倆之前擅自冒險去陳府的事,他作甚非要主動湊過來讨嫌。
且師父現在正需要靜養,他才不做惹師父心煩的事,于是默默地移開目光,假裝沒有領會周進的意圖。
周進垮下臉,暗罵這小子果然不講義氣。
*
走着走着就到了韓慎的院子,劉赢忽然想起自己不僅欠着人家巨債,答應送他回清河縣的承諾也沒兌現。
他之前好像挺着急離開來着?
“公子,奴才都已收拾妥當,咱們真要今晚出發麼?”
“恩。”
“那些畫可要全部帶走?”
“留下吧。”
院内忽然傳來交談聲。
劉赢進院便見書桓将韓慎推出房門,身上還背着兩個包袱,似是即刻就要出發,“不是說好我送你?”
輪椅停下,韓慎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劉赢一眼,“清河縣已來人接行,便不勞煩姑娘了,韓某本是想去與姑娘道别,卻聽風兄說你受了傷不便探望,這才……姑娘傷勢可好些了?”
“我沒事。”劉赢剛說完,一個身形魁梧的年輕男子進了院子,腿腳利落步伐輕盈,一看就是練家子,他看了眼她之後默默走過去将書桓身上的包袱接下。
“馬已喂飽,那小人先出去候着了。”男子态度還算恭敬,隻話語中略帶催促之意,說完迅速離去。
“這就是過來接你的人?”劉赢問。
韓慎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移目看向不遠處他平日常用的石桌,溫聲道:“桌上那幾幅畫是韓某最近所畫,本想拿出去賣的,隻是不方便帶走,可否請姑娘幫在下處置了?倒也不值幾個錢,随意即可,韓某不會過問。”
意思大概就是白送她了。
劉赢皺了皺眉,“你不打算回來了?”腿也不治了?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韓慎解釋道:“劉館主接骨手法了得,不出三月韓某便可下地行走,之後訓練恢複一般大夫照看即刻,韓某已在貴府打擾多時,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原來老爹吹噓什麼祖傳醫術隻是接骨,劉赢嘴角微抽,随即問道:“可否明早再走?我想與你們同行。”
韓慎笑了笑,“姑娘不必太過在意那筆丢失的銀子,韓某承蒙館主救命治腿之恩,又在館中吃住多日,那些銀子算不得什麼?”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劉赢不想牽扯他們之前的事,轉言道,“也不算是特意送你,我正打算帶徒弟出去曆練一番,順路罷了,至于銀子,等我找到再去還給你。”
韓慎笑容微頓,餘光尚能看見劉恒仰起脖子一臉驚訝地望向師父,顯然才得知曆練一事。
失蹤案的線索已斷,她還想做什麼?
“劉姑娘打算去何處曆練?”韓慎好奇道。
見他沒有正面回答,劉赢以為他不信,伸手扣住小恒的腦袋扳正,目光卻一直落在韓慎臉上,語氣輕松,“闖江湖麼,哪會有什麼計劃,随心而走,途中練功交友,看山看水,嘗遍人間不同味,也算我這個做師父的沒有虧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