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早上劉恒出現在門口,因鄰居明日嫁女,一大早就有近親姑嬸陸續趕來幫忙張羅,人多眼雜,在劉赢開門時發現隔壁住了人,便與鄰居提及,等到下午擺席請客時,竟邀請二人去吃席。
經曆過昨日的事,劉赢決定會盡快帶小恒離開清河縣,正巧小恒找來,又聽說韓慎這兩日也會離開,她便不打算再去縣衙,正準備出門租馬車時碰上了鄰居範大嬸。
“哎呦老蕭家搬走這麼多年何時回來的,咋也不說一聲呢,還偷偷生了這麼個标緻的閨女藏着不給見。”
“哦他們沒回來呀,就你們姐弟倆?那一會兒定要來嬸子家吃席呀,省得再開火啦,看你和我家妞妞差不多大,可嫁人了?沒嫁人呀,哎,妞妞明兒就要嫁到鄰縣撫河去了,我這當娘的真是又高興又舍不得……”
在範大嬸熱情勸說下,劉赢終是答應去吃席了,還得到一個好消息,妞妞所嫁之人是個秀才,迎親隊伍會有點排場,她和小恒可以順路搭車去撫河。
“哎呦嬸子還得謝謝你呐,咱們這嫁女興童男童女壓車送嫁,我本不想搞那些繁瑣,可這兩日一想,閨女一生就這麼一回,合該安排周全些,嬸子正愁時間不夠尋人壓車呢,你們真是幫了大忙。”
本是互利互惠之事,劉赢換上得體的衣裳帶着小恒去參加宴席,想着明日定代七師兄家給鄰居上份薄禮,不料席還沒吃完,新娘屋裡就傳來範嬸子驚恐地叫喊聲。
今日來客都是至親,女性們第一時間趕到新娘房間,卻見身穿喜服的少女正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同時雙手不住地扒着衣領,抓撓脖頸,似乎被什麼東西遏住了咽喉,面色漲紫,神情極為痛苦。
“這是咋了?”
“妞妞有羊癫瘋?快給她咬個東西,别傷了舌頭。”
“她也沒吐白沫啊,掐人中掐人中,她三叔已經去請大夫了,堅持住啊!”
許是妞妞狀态太過吓人,婦人們一邊趕自家小孩離開,一邊七嘴八舌地出主意,範嬸子卻早已慌了神,隻顧抱着女兒痛哭喊救命。
劉赢上前拉開範嬸子,“她要窒息了,快放開她。”接着控制住妞妞抓撓脖子的雙手,“掰開她嘴看看是不是噎到了。”
範嬸子早已癱軟在地,還是另一名膽子大的婦人過來幫忙,利落地掰開妞妞的嘴查看,“沒有異物。”
劉赢點了幾處刺激心髒的穴道,卻不見任何好轉,眼看妞妞就要不行了,她立刻抱起妞妞往外走,“等不了了,最近的大夫在哪,我會輕功,我送她去。”
最近的大夫就在鄰街,劉赢把人送到時妞妞已經雙目充血,停止呼吸,妞妞三叔跑來請人時,大夫正在全力搶救,卻終究無力回天。
“老夫盡力了。”
妞妞爹和衆親趕來時便見妞妞三叔臉色煞白地坐在旁邊。
“妞妞!”妞妞爹撲向死狀凄慘的女兒嚎啕大哭起來。
花一樣的少女在成親前夜突然病故,實在令人痛心,在場之人無不悲怆動容。
劉赢默默退出房間,小恒正在門口等她,她走過去,臉色同樣飽含遺憾,“走吧。”
走了一會兒,劉恒仰頭問道:“師父,那我們明日還走嗎?”
“嗯。”劉赢輕聲應道,沒有多言。
師父在傷心嗎?
劉恒不明白師父為何會為了一個陌生人的死傷心到不想與他說話,但他知道,如果師父得知那新娘的死狀與陳圓一樣,說不定明日就不離開了。
他不喜歡見不到師父的日子,更不喜看到師父為其他不相幹的人奔波勞累。
一路上劉恒沒再言語。
師徒二人回到七師兄家,如常練了半個時辰的劍法,小恒按時回屋練字,劉赢則留在院中,長劍橫空,不急不緩的劍法裡比往日多了幾分淩厲。
師徒二人還未睡時,忽然來了一群官兵将院子圍住。
“開門,官府辦案!”
劉赢正在重新包紮腰上裂開的傷口,聞聲立刻穿好衣裳,先到小恒房間讓他藏起來不要出聲。
“如果明早師父還沒回來,你就去找韓慎,跟他一起離開。”
劉恒立刻緊張地抓住師父,“徒兒要和師父在一起,徒兒不怕死。”
劉赢啞然失笑,摸摸徒弟的頭,安撫道:“小傻瓜,什麼死不死的,師父可惜命着呢,放心,就算你先離開師父也會很快追上你們,事出緊急,你要聽話,好嗎?”
打開院門時,周旦并未直接下命抓人,“陳圓死時你在衙内,範妞死時你也在場,本官有些話要問你,你可願随本官走一趟?”
對方明顯是早有準備,打算先禮後兵,劉赢掃了眼周縣令身後,認出有一人是錦衣衛,順從地走出去,把大門關上後回身道:“草民自然願意配合大人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