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赢!”沈寸心坐在劉赢對面位置,及時扶住了她,滿眼擔心。
正準備叫手下找大夫時,忽然動作一僵,臉色也跟着變得精彩起來。
隻見劉赢慢慢坐直身子,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匕首,“兵不厭詐,第一場我赢了。”
沈寸心看了眼自己被劃破的手指,正有幾滴血珠從指腹那道微小的劃痕中冒出來,這不痛不癢的傷口,竟莫名讓人有種被戲弄的羞辱感。
眼角微微抽搐,一時無言。
這孩子的鬼主意倒是随了她娘。
劉赢沒有繼續嘚瑟,很快收起匕首,正色問道:“現在可以說第二件事了?”
沈寸心瞬間恢複理智,暗自用手指搓掉血珠,面無表情道:“方才我與何大人的談話你都聽到了,查明假官銀所用銀的來曆,便是你第二道考驗。”
劉赢頓時擰眉,目光不善地盯着他,“您還真是擅長與人為難呢,堂堂指揮使大人不惜以身犯險引巡撫大人入局,想必這起案子極為難查,讓我一個小小平民查案,您覺得合理嗎?”
沈寸心眼皮一跳,沒想到她能看出自己的意圖,正要辯駁,便聽劉赢不以為然地繼續道:
“跟令郎打過交道之後我就了解到了錦衣衛以暗衛居多,且行事周密謹慎,以您的身份就算故意設計也不會将寶隻押在某一注上,我想,如果何大人沒有上鈎,定會出現另一波人出手相救吧,當然他們會僞裝身份。”
被她識破計劃,沈寸心面不改色,“我會派人助你一臂之力,也會向你提供錦衣衛現已掌握的情報,以你的聰明才智,想來此事也并非不可能......不過你也要清楚其中危險重重,便是我有心護你周全,也難以保證萬無一失。”
劉赢閉眼往後靠去,後腦抵住車廂,“這麼說我沒有其他選擇。”
沈寸心歎了口氣,“是你自己選擇要走最難的一條路,以後隻會更加身不由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等了半晌沒得到回應,沈寸心後知後覺地發現劉赢竟然睡着了,不禁愣了愣。
方才她雖是使詐,但臉色是真的不好,想必是這九日耗費太多心神與精力,現在終于扛不住了。
這孩子繼承了她娘的執着任性,卻不像她娘懂得撒嬌賣軟,小小年紀就凡事都自己硬抗,不知以後要吃多少苦頭。
沈寸心既心疼,又不免埋怨起劉閑才來,定是他不顧家對小赢太不關心,才會導緻這樣的結果。
*
隊伍于傍晚抵達平谷。
劉赢在馬車停止的瞬間睜眼,經過前九日淬煉,她不僅學到了各種追蹤僞裝刺殺等技巧,就連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
沈寸心眼中閃過不忍,但為了讓她早日放棄,狠下心道:“我的身份不方便經常見你,任何需要都由王五轉達,你好自為之。”
沈存心與何大人同住驿站,劉赢提前下車,按照沈存心的指示來到一處外表普通的民住房,一堂兩室,外帶一個小院子。
小五在裡面等候已久,開門時看見來人是劉赢,先是一愣,随即側身請她入内,然後看了眼門外,确定左右無人看見才關門跟上去。
兩人站在堂屋,小五率先開口解釋,“之前引劉姑娘去山莊是為确認您不是居心叵測之人派來的,并非刻意隐瞞令徒行蹤,也未料到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還請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劉赢挑眉,“這麼說,你并不知道沈大人會到魯陽?玄鐵令的事沈豔也不清楚?”
“是,我也是見到指揮使大人之後才被告知的。”
回想之前王五的表現,确實不像知曉玄鐵秘密的,且現在對她來說對付沈存心才是最重要的,劉赢便沒再糾纏過去的事,“好,我暫且信你一回......現在你可以說說案子的事?”
“王五謝姑娘諒解。”王五心裡松了口氣,他得到的命令是全力協助她查案并保證其安全,若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他可就難做了。
“假官銀是在魯陽被郭家少主郭慶發現的,但這批假銀在之前已被轉手多次,難以查證來處,但前幾日平谷再次出現了假官銀,數量雖小,卻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王五說到此處停頓了片刻,在劉赢疑惑的目光中才繼續道:“嫌疑人之一姑娘也認得,正是韓慎。”
劉赢愣了愣,随即追問道:“他為何會有嫌疑?”
“假官銀正是在他手中被發現的......據他自己說銀子是他回韓府後收到的禮,但給他送銀子的人不少,他不知道假銀是誰送的。”
見王五欲言又止的表情,劉赢眯了眯眼,“你們懷疑他故意隐瞞,所以想讓我打感情牌去質問他?”
沈存心早就算計好了?
王五沒有表态,隻道:“指揮使大人吩咐過,如何查此事是您的自由,他隻看結果不會過問,我也絕不會幹涉,但此案被太多人盯着,如果讓别人搶先查出真相或是斷了線索,最後吃虧的還是您。”
呵,好一個不過問,不幹涉。
明明是挖好坑等着她往裡跳。
“此事我會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