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運了兩天的糧食,陸晔覺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停一段時間再來采買,想着去鎮上和陸步信打個招呼,順便繞個遠路,按照之前想好的去看一下曹陳氏,誰知道她人還沒到,老遠就聽見凄厲的哭喊聲,正是曹陳氏和另外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
陸晔想也不想,直接奔了過去。
曹家的院門大開,可應該是住在梅村邊緣的緣故,周圍很少鄰居,所以此時攙扶陳氏的,就隻有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太,還有兩個瘦小枯幹的婦人,陳氏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的幾人卻隻剩一臉麻木和絕望。
“今兒個,無論你願不願意就都得跟我走!”背對着陸晔的是一青年,看不到臉,但顯然不是善者,不但言語辱罵,還粗魯的用手去扯地上的一個姑娘。
“我不賣女兒!不賣女兒!糧食我不要了,不要了,你拿走吧!”陳氏眼睛都哭腫了,伸手踉跄就要過去。
“糧食我也要,這個女孩兒我也要!”說着那黃皮的大手擡起就要落下。
陸晔走過去一腳就把那人踹飛了出去,即便隻用了七分力氣,那人也猶如斷了線的風筝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啪唧一聲貼在了地面上。
“哎喲!你特麼是誰啊!你敢打老子!”那人想要起身,掙紮了好幾次,都隻能疼得側着身子喘氣。
“你老子打你!”陸晔仗着自己的身體長期營養不良,以至于發育緩慢,怎麼看都是個年少的少年,所以罵起人來也毫無顧忌。
罵完再看那人,皮膚暗黃,龅牙三角眼,一對大大的招風耳,看起來居然像是隻大灰老鼠成了精,尤其那後移的發際線泛着油光,還有兩三根黃毛在風中搖曳,陸晔都害怕這人站起來向她讨封。
“你個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家爺爺是誰?你敢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那大耗子勉強起身,痛得龇牙咧嘴,還不忘威脅陸晔:“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不然我讓你在梅村混不下去!”
“哦?那你怎麼讓我混不下去?”陸晔也很好奇,她這幾天連續去鎮上,怕惹眼就沒穿紀家的工作服,都穿着自己買的粗布成衣,看起來就不像有錢人。
大耗子兇狠的伸手指點陸晔道:“你知道我是誰家的管事嗎?”
“喲!你還是個管事?”陸晔很确定紀家沒有個長得像耗子的管事。
“那是當然,我家親戚就在後宅老爺太太們的院子伺候着,我是前宅的管事,我是來收地的!你今兒打了我,我就讓人把你趕出梅村。”大耗子提起自己的親戚,恨不得驕傲的下巴朝天。
陸晔彎腰将地上的小姐姐扶了起來,安慰了兩句才道:“行吧,看來是我得罪了人。”
“那是!”幾個黃毛搖晃的像幾根蛐蛐須子。
曹家的海棠一見也慌了,輕輕推了推陸晔道:“小哥兒,你趕緊走吧,他真是紀家的人,他拿了地契來的。”
陸晔眼睛一亮,問道:“地契在他身上?”
曹海棠疑惑不解,但是還是點點頭道:“他上午來收地,拿了地契過來,見我們提前收了糧食,就要把我們所有的糧食都運走。可是紀家當初和我們說好的,如果他們要是違約收地,地裡的糧食就會歸我們所有。這……約定的租期還沒到呢。”
陸晔将曹海棠交給陳氏之後,幾步就來到大耗子身邊,忍着惡心,在他身上搜了搜,居然真的搜出一疊地契,仔細核對,地契毫無破綻,就是紀家的田地契約,也就是說,有了這個契約,再加上紀家的私章,地上這個大耗子不但可以驅趕田地上的佃戶,還能去牙行賣掉這一疊的田地。
“還給我!這是我的!”大灰耗子被摔的不輕,現在極其後悔,早知道就不因為一個女人節外生枝,更不應該聽表哥的話因為要低調就自己一個人來,這對面哪裡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根本就是個怪力煞星。
“放心!我也不勞動您這位管事大駕。”陸晔用地契抽了抽對方的臉,一手将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我呀,去紀宅,負荊請罪。”
大灰耗子沒讀過多少書,但是請罪二字還是明白的,更别說,對方直白的要去紀宅,這可把他這個心裡有鬼的人吓壞了,轉身就想跑,怎奈陸晔力氣很大,大灰耗子幹蹬腿隻能刨個土,一步也沒走出去。
“走吧。”陸晔将人往肩頭上一抛,就跟之前扛鹿一般扛在肩頭,然後輕松的轉身對曹海棠道:“我大堂兄讓我過來看一眼,這就回去了,放心吧,這地啊不賣,你們可以繼續用下去。”
周圍同樣被迫退租的鄰居搶在曹海棠之前迫切的問道:“真的嗎?不會騙我們吧。”
陸晔眼瞅着這些麻木的表情變得生動,也不累述,轉身扛着大灰耗子就往紀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