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你怎麼出來了?外頭亂的很,趕緊回屋去,大羽已經去了梅村,想必明日咱們就能獲救。”
蘭清月搖頭道:“我剛剛去看了看受傷的人,回屋也擔驚受怕,到不如過來看看表姐。”
杜秋梨想要上前拉住蘭清月,卻又想起這孩子不喜人觸碰,手便自然的收了回來,語氣中滿是擔憂道:“你身子弱,萬一再驚着你。”
蘭清月卻道:“我沒那麼脆弱,圍牆邊的陷阱若不及時查看,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杜秋梨也隻能依她,實在是目前宅子裡就她們兩個主人,她祖父在紀家老太爺過世之後就開始寄情于山水,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山頭吟詩作對,她祖母早些年和她祖父鬧合離,雖然沒離成,但是絕不願住在杜家祖宅,幹脆回沛州老家一個人生活。她爹不是讀書的料子,屢試不中,後頭幹脆打起了運貨的主意,利用祖母沛州族人的人脈,弄了幾隻船專門幫着商人們運貨,就連紀尋文的爹也與之有合作。
杜秋梨的祖父年輕時有些好色的毛病,也正因為此才鬧到夫妻兩地分居,可偏偏杜秋梨的父親反而是個情種,成親後一心一意,就連杜秋梨的娘因病去世都沒再娶,也沒再納,膝下更是隻有杜秋梨一個女兒。
如此,偌大的杜宅,杜老太爺的姨娘們因着都沒孩子,在早些年就給了銀錢遣散了,唯一一個沒了姨娘的大姑娘,也被嫁的老遠,幾乎就是斷了聯系。
因着沒有兒子,杜家的旁支全盯上了嫡系的家産,都希望杜老爹可以再娶或是過繼,可誰知道人家就是鐵了心隻要女兒,所以在杜紀兩家定親之後,就揚言要将杜家的一切做為女兒的嫁妝。
紀家沒什麼可怕的,但架不住人家有位在聖上跟前得過臉的叔祖父,一時間杜家旁支也不敢在跟前多言了。
這一次,是杜老爹有事兒出門,再加上祖母娘家蘭氏有一位姑娘,出生帶疾,能治這病的遊醫就在府城,這遊醫脾氣古怪,從不上門看診,要想治病就得他在哪兒病人去哪兒。也正好杜秋梨的祖母想念孫女,就拜托蘭氏姑娘看完了病順帶将杜秋梨一同送往沛州。
最終,兩個不大的姑娘家,就在祖宅裡一同面對了外頭那些豺狼虎豹。
“那你多加小心,我覺着……他們不像是流民。”杜秋梨是杜家唯一的繼承人,之前甚至還和杜老爹一同坐船運貨,見識不凡,要不是她年歲漸長,不太适合抛頭露面,這一次她都和她爹一同離開了。
蘭清月眸子微顫,露出一懼意:“那是哪裡來的?”
“我瞧着像兵!”杜秋梨湊了過去,小聲道:“他們手裡有武器,還有弓箭,咱們這兒受傷的哪個不是吃了弓箭的虧,箭頭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蘭清月捂住唇,驚道:“那可怎麼辦?”
“隻能等了……”
話音未落,外頭撞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奴仆們精疲力盡卻還是強打精神,要是這扇門再破,恐怕就要入黃泉了。
這二門也算是杜家老太爺不着調的唯一好處,當年修繕杜家的時候,非要搞個什麼京城樣式,弄個多厚的大門,還要鑄上銅片,等弄好了,他人也慫了,害怕别人告他越制,隻能灰溜溜的裝在二門自己宅子裡,到了這會兒居然也成了最後一道防線。
“裡面的人出來,隻要你們把糧食交出來,我們立刻就走!”
“特麼裡頭的王八羔子,都特麼啞巴了?再不說話,等老子沖進去把你們都殺了!”
“出來!”
“出來!”
“出來!”
外頭的喊聲此起彼伏,還夾雜着好些個嘲笑聲。
杜秋梨渾身發抖,但依舊擋在表妹身前。
反而是蘭清月沒什麼表情,轉身去了後院。再一擡頭,月光之下,一少年腳踏竹片之上,懷裡抱着一把短劍,眸若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