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五十個靈石了,就是五個,馮霧也拿不出來。她激動地擺擺手:“不要,不要。”
那人卻更不依不饒:“怎麼,你敢看不起師尊?”
馮霧哪裡知道,此人是粉衫的同夥,從她進入這一片地段開始。粉衫女子就結合此人用密語傳遞信息,要整她。
在二人推搡之間,一道嚴肅的男聲驟然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馮霧和那賣報男子皆循聲望過來。
隻見宋章晖在其他弟子的簇擁下,伫立在蒙蒙細雨中。
墨藍色的袍裾越發襯得他那張清冷的臉,出塵絕逸,琉璃一般的眸子攏在一片陰影裡,越添幾分驚涼。
馮霧猜宋章晖肯定聽到剛才他們的争執,不然也不會突然停下來。
而且别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那天在牽絲夢境中,他想殺她也是這個神情。
馮霧一瞬間失語,隻能想着等會見招拆招。
比較之前在牽絲夢境中,兩人那樣尴尬過。
馮霧今日沒修煉,上身着密蒙花染黃襦衫,下身配純白百疊裙,發髻上兩朵粉嫩的海棠更托得她面若芙蓉。
見宋章晖一直看着自己,她趕忙擺起一副小女兒的嬌嗔,嬌滴滴對他行禮道:“弟子,見過師尊。”
起身的時候,她看到宋章晖有一瞬間的僵硬,大概也是沒料到她這麼能裝。
賣報的那男子見狀笑得合不攏嘴,連忙也有樣學樣俯身行禮。
馮霧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快要将她融化,是宋章晖的。
他定定看着此刻賢良淑德的馮霧,他嘴角抽了抽,放出早就想好的大招,大聲喊她的名字:“馮霧,你就那麼看不上本師尊?”
馮霧驚覺心一縮,沒想到他突然來這一招。
不是,夢境中發生了那樣的事,他這人都不尴尬的嗎?
到底是什麼心态,讓他厚着臉皮質問她的?
馮霧深覺自己可不能當衆拂他的面子,讪讪地笑:“怎會呢,隻要一提起師尊,弟子深感自豪!”
“是嗎?”宋章晖沖馮霧使了個挑釁的眼神。
馮霧瘋狂點頭如蒜搗。
下一秒,宋章晖說的話,就讓她徹底裂開了。
“既然你這麼以本師尊為豪,我生辰那天,你跳舞助興,不為難吧?”
什麼?馮霧無語,她啥時候說過自己能歌善舞了,這裡面有詐!
隻是,她還來不及想那麼多,就被一群年長的女弟子推搡着去了陰陽宮的後院。
書中對這個男配的性格雖然隻有一些模糊的概括,但作者表示,基本上是和男主反着來的。
如果說男主林虞天一腔熱血,為人磊落,那麼後期的宋章晖就是暴跳如雷又虛與委蛇。
馮霧忍不住想,宋章晖今日這樣反常,難道是被男主的光環閃崩了心态?
這兩位有沖突,不外乎宋章晖對權利的渴望,要知道現在的合歡宗就像沒上市的公司,連招弟子都不正規。而是男主現在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狀态。
這怎麼不讓宋章晖破防呢?
馮霧知道要是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宋章晖,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馮霧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此次宴會,她要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讓宋章晖有所忌憚,不會無緣無故就加害于她。
當滿頭的珠钗被師姐們拔掉,鵝黃色的襦衫也早已不知去向,馮霧現在一通裝扮下來俨然一副男子的模樣。
她冷汗涔涔,忍不住扶額問:“師姐們,将我扮成這樣,是要演哪出?!”
“師尊挂帥。”
“師尊挂帥”是有才人士根據“師尊故事”改編的,當時他下山勘破了男子迷失案,為了鼓勵那些窮途末路的男子,以宋章晖為原型,講述了男子也可挂帥、自力更生。記得當時他還舞了那麼一下來着,看來宋章晖說她能歌善舞,是真的沒打算放過她啊。
馮霧再次打量銅鏡中的自己,剛好是那日宋章晖舞“挂帥”的裝扮,怎麼看都覺得她頂着這裝扮沒命活過今朝。她的餘光瞥到一旁的眉黛,趁師姐們不注意拿了來,然後快速将自己畫成個大花貓。
她想,宋章晖總不至于讓她頂着這張臉扮他吧?
“聽說後台來了新人,讓我好生……”瞧瞧二字還未出口,陳栀染便用手中的帕子捂住了自己驚訝的嘴型。
師姐們這才看清了馮霧的大花臉,“哎呦”一聲,便手忙腳亂地去打靈水。
馮霧循聲望過去,隻見一身穿蜜荷色襦衫,頭戴粒粒珠花,打扮矜貴的女子。此刻,她正倚靠在梅花檀木雕梨花紋方桌上,面露驚訝之色。
馮霧仔細咀嚼對方的話語。
合歡宗最妖媚的女子,陳栀染。也是這本書中,真正毫無心機,溫良娴淑的女子。但是她的結局卻很慘,不僅永遠對男主愛而不得,還被惡毒女配馮晴做成人彘,死狀凄涼。
馮霧努力梳理陳栀染這個人物的命運軌迹:接下來要去青雲宗,對男主一見傾心,被馮晴算的靈根盡毀……一邊思考着,她一邊快速用清水洗幹淨臉,生怕把陳栀染給吓跑了。
這樣的好姐姐,她貼貼都來不及,怎麼能吓着她呢?
大花貓,晚點再畫也不遲嘛!
果然,陳栀染見她洗幹淨了臉,贊美又驚訝道:“真是極漂亮的美人兒,怎麼不小心把自己畫成了大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