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寫到生辰宴晚間就在這處宮殿内進行,且舉辦的分外華麗。
隻見如黃霧般的燈火照耀下來,更襯得對面少年容顔昳麗。
他開始漫不經心地擦一把鑲滿了紅色寶石的劍,馮霧這才想起他是個劍修。
殺人的時候,是用真劍的。
真劍呐……
馮霧在心裡喃喃,她還不想死。
此刻設下天羅地網的宋章晖踩死她,就像踩死一隻螞蟻。
滴漏上的時間一分一秒在消失,水流滴下的聲音如同一個個節拍,拍打着馮霧最敏感脆弱的桎梏。
她忽而覺得有一種緊張蔓延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渾身的皮膚如同褶起來的衣料,皺巴巴,極端别扭。
然後是渴擴張至喉嚨,密密麻麻的幹旱,如濃煙般爬滿了她的咽喉。
有仿佛澆一滴水下去就會滋啦作響的欲望。
她攥緊了拳頭,裡面有一團無名的火。
而宋章晖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逐漸失去陰陽平衡的他,劍都開始拿不穩。
馮霧知道,他的噬魂丹毒效也發作了。
作為任務牛馬,她此刻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難道不是繼續采補他的絕好時機?
她冒着涔涔冷汗,艱難打開面闆,卻隻能忿忿看着上面缺失采補輔助器,必須正常三天進行采補時,陷入迷茫。
奪少?
三天?!
怕是再過十幾個時辰,她這個噬魂丹的毒不解,就要死翹翹了!
她望着逐漸站不穩,扶着雕梁畫棟的石柱維持平衡一臉慘白的宋章晖。
咬咬牙,向他發出觸摸邀請,鬼扯一番:“師尊,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您了,你我體内的噬魂丹不是普通的噬魂丹,是謄寫了從一而終咒法的噬魂丹,從現在開始你隻能碰我一個人,直到您體内的毒全部解開。”
她想,管他呢,先保住小命再說。
若是不加這從一而終的籌碼,今天他貼貼了她,明天就可以找别人貼貼。
那她失了價值還有活路嗎?
“你為何給我下這惡毒的咒?”熱汗淋漓的師尊眼神隐忍。
馮霧理直氣壯說:“是您先給我下咒的!”
咋滴,隻許州官放火?!
聽言,宋章晖更氣了。
他顯然不想放過她,堅持将劍拔出鞘,指着她,憤怒道:“受死吧!”
強撐罷了,馮霧望着他逐漸微顫的雙手,知道他其實已經忍不住,想要找個人貼貼了。
……
“來……”于是,在他鬼叫之前,馮霧非常體貼地握上了他另一隻手,愠熱的觸感,從他手心傳來。
當那股愠熱消散後,清涼騰身而起,薄薄的霧氣爬上了兩人的眼睛,一瞬之間,這裡面有情欲的抽條。
那兩匹粉白交替的漸變布料,交替在一塊兒,打成一個卷,像含苞待放的海棠。
靈魂的歡愉,幾乎在貼近的一刹那共振。
兩人均感覺到了觸碰的愉悅。
宋章晖下意識握緊了馮霧的手,身子也貼了過來。
他們就這樣重新死了又活。
華麗的宮殿,華燈初上,二人依偎在角落,手握着手,身貼着身,是新生也是堕落。
仿佛這偌大的宮殿,都裝不下他們流放的寂寞。
噬魂丹的熱毒就這樣,一點一點散了下去。
混沌中二人睜開了眼,看着彼此放大的臉,突然相繼而紅溫。
直到那朵盛放的海棠,慢慢、慢慢地吐出花露。
愠熱漸漸散去,清冽的空氣中,彌漫陣陣花香。
原本緊貼的他們,在恢複清明以後,第一反應都是離雙方老遠。
幾乎同一時間蹦開的。
馮霧見宋章晖想去拔劍,先發制人道:“師尊,您别忘了!您是要從一而終的,我死了您也就沒有活路了!”
别看她現在活蹦亂跳,其實心裡緊張得不行,萬一他突然來一個男子漢絕不苟活的豪情壯志,要拉她一起殒命,那可如何是好?
“您想想您的親人,您的哥哥……”馮霧試圖以親情說服他。
果然,宋章晖原本猩紅的雙眼,逐漸壓下殺心。
他收了劍,不知是馮霧的錯覺,竟看到他有一瞬間的頹喪。
宋章晖這人,一生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生卷王,就算被稚鬼符控制,也是卷生卷死。
馮霧相信,大業未完成前,他是不會倒下的。
宋章晖有些目光失滞地看着前方,透過光陰,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哥哥。
那是一個盛夏,合歡宗剛剛創立,宋章文在秘境中修煉七七四十九天。
同樣作為一個劍修,他總是把自己關在秘境裡,沒日沒夜地練劍。
不過他的劍也是在那時,揮毫過一隻栩栩如生的天人座下白鶴,引得天人降臨九州。
那日一座神阙宮宇于青山上空盛現,金色光芒普照宗門,天人騎着白鶴,如一道流星絢爛劃過。
有人說天人是修真界三百年前飛升的蓬萊老祖,也有人說這可能是太乙親臨。
總之,這件事讓宋章文名聲大噪,合歡宗自此成立,且在修真界站穩腳跟。
合歡宗的長老們對此贊歎不已,整個宗門都以宋章文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