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知道尋芷如今已經等不了了,她沒有先去遞狀紙,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官衙前擊鼓。
她纖瘦的雙臂使勁敲動着鼓槌,一聲又一聲,铿锵的鼓聲傳入堂内,立時有人出來。
“堂下擊鼓何人?”
葉蓁蓁見數個衙役出來問話,才停下了擊鼓的動作。
方才接連不斷地敲打讓她有些脫力,她喘勻了氣才拱手一禮,恭敬着回話:“太醫院院使之女葉蓁蓁有冤要訴,還望諸位大人開堂審理。”
幾個衙役面面相觑,葉蓁蓁的名聲先前因着與平遠侯世子的私情一事早就傳滿了京城,少有人不識得她的。再者她如此快便同方打了勝仗回京的周攸甯定了親事,這麼一尊大佛哪裡敢怠慢?
很快便有人前去通禀,餘下幾個衙役待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絲毫冒犯。
“葉姑娘,先進去吧。”
葉蓁蓁微微颌首,随着一道進去了。
大理寺官衙旁邊的客棧處聚集了不少人,衆人都對葉蓁蓁擊鼓一事十分好奇,一時間旁邊的酒肆茶樓生意好了起來。
聚源樓最頂樓的雅間,視野最為開闊的天字号房内,兩個人端坐其間,木桌上擺放着些許茶點,伴着兩壺清茶。
“你真不去給你那小媳婦撐腰?”說話這人一手将一杯清茶推向對坐的人,笑意舒朗,眉眼清俊,話音如春風拂面,手中輕搖着一把折扇,秋月裡微涼的天氣,他倒是半點不怕冷。
周攸甯收回一直望着官衙正門的視線,冷冷地撇他一眼,“我倒是不知二皇子如此有閑心逸緻,特意出宮來看戲。”
“你這可冤枉我了。”旭王殿下燕京蘭正色道。
周攸甯白他一眼,懶得瞧他,轉頭又看向了官衙。
“诶,我們好歹這麼長時間兄弟了,許久未見,你倒是半點也不想我?”燕京蘭見他不理會自己,自顧自繼續說道,“再怎麼說,那日你回京,還是我為你報的信,你們二人姻緣得成,我當有一份功勞吧!”
周攸甯被他吵得不成,回頭瞪他一眼,“若是隻有廢話,趕緊回宮去,外頭的鳥雀都沒有你招人煩。”
燕京蘭被他這般數落,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好啊你!周宴清!你就是這般翻臉不認人?”
“若非我通風報信,你打哪裡知道你這小娘子有難?不說謝我,反倒還怪我多嘴?”燕京蘭才不管他聽不聽,嘴裡碎碎念地抱怨他。
他們二人打小的兄弟情義,隻是後來周攸甯前去塞北打仗,一去便是好些年,二人才少了聯絡,不過這些年也常有書信往來。
燕京蘭性子跳脫,表面看着溫潤和氣,實在内裡是個話唠,這些年他同太子行對壘之勢,才日漸收斂了些,這會兒見了周攸甯便有些刹不住腳,頗有些解放天性的意思。
周攸甯雖然嫌他吵,可他說話在理,他初回京,上京之事多有不知,确實不如他消息靈通。
就連葉蓁蓁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他都是虧了燕京蘭報信才得知,說到此處他确實理虧,不好再擺臉色。
可是他心情實在不美妙,前腳他方給了葉蓁蓁一個死侍,還以為二人該是有些信任,誰料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卻隻字未提,他心中憋悶,自然也難有好顔色。
“子敬,這回謝了。”周攸甯郁悶地道謝,頗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
燕京蘭反倒不好再借題發作,他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他一眼便瞧出他今日心情不好。
燕京蘭伸胳膊怼了怼有些消沉的周攸甯,旁敲側擊地打探,“怎麼,小娘子不告訴你,你生氣了?”
周攸甯沉默不回話,可低垂的頭卻暴露了他的想法,他确實有些生氣,倒不是氣葉蓁蓁,而是氣自己。
氣自己做的不夠好,未能讓她相信他,也氣自己無用,累的她陷入這樣的波折裡頭。
燕京蘭看出他的心緒,轉過頭來安慰他,“葉姑娘終歸是個女子,你們二人婚事說到底還沒有成,她自是拉不下臉來尋你,你倒也不必生她的氣。”
“我并非生她的氣。”周攸甯半晌才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既然不是生氣,為何來了卻不告訴她?你若是出手相助,她今日會容易許多。”燕京蘭反倒不解了,見他依舊傻坐着不動,更是恨鐵不成鋼。
他今日火急火燎地趕來報信,便是主意給他個機會好生表現,早日赢得美人心的,誰料周攸甯跟個木頭一樣杵着不動。
“蓁蓁向來果敢聰慧,即便沒有我幫忙,她定然也能成事。”周攸甯眼睫低垂,看着落寞傷心,但是話裡字句卻全都是誇贊,眼裡亮閃閃的全是談及心愛之人的贊揚。
“那你來這做甚?”燕京蘭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