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把視線擱在蔣誦随步伐自然擺動雙臂。
十月底的天氣,她校服外套早就加在身上,蔣誦卻不是,天生不怕冷似的,夏季短袖校服穿在身上,露出線條流暢分明的手臂。
她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下他的手腕。
細微的觸感自手部産生,蔣誦以為她有話說,轉過身望到她理直氣壯的笑意,明白她單純是閑的。
這種事也就她能做,他是沒資格,完美印證關心說的那句話。
他很被動。
“大白天的就調戲?”
“自覺一點,男女授受不親。”
關心充耳不聞當聽不見,還不如忍住不碰,被他逮着個機會就要說幾句。
“男女朋友授受可以親。”蔣誦慢悠悠補充。
關心當即大為震驚,眸子裡盛滿看神經病的情緒,趕忙跟他拉開距離:“你神經病。”
“還沒談就摸上了,别太随便了,關心。”
“你才随便,我沒摸。”她抵死不承認,大跨步超過蔣誦朝學校走。
“摸就摸了,也不是不給你摸,你随便摸。”蔣誦步子大,毫不費勁跟在她旁邊動嘴皮子。
一失足成千古恨,關心後悔萬分,從沒覺得蔣誦這麼煩,比刺眼的太陽光還要煩,她轉頭罵道:“摸你個頭!”
十月底一中舉辦校運動會。
高三生的運動會基本沒有活動,除了參加比賽的同學,老師要求全部同學在班級自習。
熱鬧的氛圍會傳染,即便自習心裡也不會平靜,班上交頭接耳的大有人在。
因為白天自習,關心把作業寫完,晚自習結束後難得輕松,她打算回父母那裡把地址填錯的快遞拿回來。
夏婵陪她一起,蔣誦識相地沒跟同。
快遞是兩人一起買的,夏婵還有逃不掉的一節英語課,匆忙跟關心告别,打車走了。
關心則不打算這麼晚還打車回一中,明天早讀取消,她有足夠時間從家裡回學校上學。
小區的治安管理很好,越走近小區她越安心,直到她在小區入口處看見曾非飛。
那個讓她惡心厭煩卻不敢硬氣起來的人。
曾非飛好似特意等在這裡,隻為找她。
一年沒見,曾非飛依然是一副猖狂的打扮,和地痞流氓沒區别。
他在四中呼風喚雨,誰都不敢招惹他,分明打架鬧事無惡不作,學校就是不會開除他,隻會“按照規定”給幾個不痛不癢的處分以示警告。
可警告的究竟是曾非飛,還是那些想反抗曾非飛的人,誰知道呢。
關心沒有跑,跑也跑不掉,她隻是怕。
高一的經曆仍曆曆在目,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人,她不會用轉學躲避一切。
曾非飛笑着走過來,關心隻覺得瘆得慌。
曾非飛說話做事不管後果,發瘋起來誰都會打。她那時害怕到不敢和他說一句話,被威脅着收下他送的許多東西後也隻敢偷偷丢掉,如果不是後來發現曾非飛對她有點耐心,不會動手打她,關心不敢大着膽子當面拒絕。
然而曾非飛愈發不管不顧,任她拒絕,他隻當看不見繼續送,偶爾甚至會當着同班同學的面攔住她,讓她難堪,逼她收下友好的禮物。
她在四中的風評全然被曾非飛操控着。
曾非飛想讓她是乖巧懂事的好人緣學生,她就是。
想讓她變成捧高踩低的不良少女,她就是。
四中所有人都認為她吊着曾非飛,背地裡罵得很髒,将她從頭到尾從裡到外全部點評了一遍。
此時此刻,曾非飛站在她面前,堂而皇之地從上到下打量她,勾笑不遺餘力地誇贊她:“一中的校服穿在你身上,也很漂亮啊。”
關心渾身不自在,逐步後退,垂在身側的手指快把快遞盒子摳破。
“為什麼偷偷轉學?我對你還不好?”
曾非飛眼裡是關心精緻的臉蛋,一年不見她變得更好看,比他見過的任何女生都來的驚豔。
曾非飛再次逼近。
關心不敢再停留拼命繞開他往小區跑,曾非飛卻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一把攥住她手腕。
“别碰我!”
手腕處傳來的痛覺令關心恐懼,她慌亂地縮起肩膀,轉頭對上曾非飛陰森的眼神時,吓得再不敢說話,不敢逃。
高一時,有男生與她說話,她不過笑着回答,被曾非飛看見,那位男生被打的退學,而她那時同樣像現在這樣被曾非飛拽着,惡狠狠地盯着。
“為什麼轉學?”
關心不敢不回答,眼裡蓄滿淚,無可奈何地看向自己的手腕,眼淚即将滴落,厭惡地開口找托詞:“學習。”
“是嗎?”曾非飛手上又使勁,接着切入正題,“那拉黑我又是什麼原因?”
“就這麼不想跟我聯系?”
令人作嘔的惡寒話語,關心躲不開避不掉,單手抱着快遞盒子氣憤到極點卻倍感無助。
曾非飛掏出手機,含笑命令她:“加回來。”
關心不願被他欺負,又不敢太過忤逆曾非飛,曾非飛連她父母的工作生活都能調查得一清二楚,以他的背景,想做什麼都有可能。
她表情松動,慢慢把手從曾非飛手掌抽出來,垂着眸,眼淚順勢劃落,忍着厭惡把他從黑名單拉出來,當着他的面加回去。
“一中這麼好,過段時間我也去怎麼樣?”
曾非飛邊劃手機邊與她搭話,心情頗好地回憶起高一往事,輕聲提醒關心:“我對你好,你也得識相别讓我失望,對吧?”
關心徹底被擊潰,惡心至極,手指瞬間無力,紙盒一角啪地砸在地上,凹了個坑又滾了個面,她慌不擇路彎腰蹲下去撿。
撿起時看到手腕的紅痕,關心既委屈又害怕,抓起紙盒便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