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處,三雙眼睛互相探究。
其中一位警官懷疑關心是同夥,看了兩眼才覺得不像,對旁邊的人說:“你帶她下去,跟組長說一聲。”
警官應聲:“好。”
關心失了力氣,兩隻手都撐在扶欄上,她完全地信任警察,求助說:“能不能扶我一下?”
警官:“跟我走吧。”
她就這麼被帶到一樓大堂,密密麻麻全是人頭,大堂休息區站着的是客人和服務生,其餘全是警察。
關心被警察帶着來到一堆警察中央接受詢問。
“我跟三飛上樓時遇到的,懷疑是嫌疑人。”警察的話令關心有了反應。
“我不是。”她立刻說,“5104的人想侵犯我,我跑出來的。”
她的話太簡潔,幾位警察面面相觑,顯然不信她。
為首的警察對她道:“身份證拿出來。”
關心摸摸空空如也的包,隻剩一個車鑰匙,她想了想,剛剛是沒有把身份證扔出去的,回話道:“在車上……”
警察面色沉重,她急忙想證明自己,拿出車鑰匙伸出手:“真的,你們可以去我車上拿。”
警察對着對講機說了句:“去看看5104的情況。”
而後又對關心說:“車在哪?”
“停車場。”關心把車鑰匙遞給其中一名警察。
而她被兩名警官看着,哪也不能去。
幸好是女警,女警姐姐細緻地将她的衣領整理好,捋了捋她垂散的頭發:“說說你的情況。”
“我,”關心詳細地開始講述,“我是一名編輯,今晚我負責的那位作者打電話……”
她将事情始末事無巨細地說出。
而後便乖乖等待,身份證被送來之後,她依舊沒能洗脫嫌疑,需要5104的另一個當事人出現。
身份證被扣押在警察手裡,關心也不急,站在女警姐姐身邊等待。
那邊的客人經過排查,一個個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
一聲槍響震驚了大堂裡的所有人,包括關心。
她在英國都沒有這樣近距離感受過槍聲,隻聽說過哪裡又發生一起槍擊案。
“是開槍嗎……”她喃喃道。
女警眉頭緊鎖,點頭安撫她:“沒事。”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十一點。
關心看見一群訓練有素的,身着黑色作戰服的特警從樓上下來。
一切應該都結束了。
關心不在擁擠的人群中,她站在警察身旁,視野開闊,一眼注意到隊伍前面高大的身影,隻是一個側影,可她就是認出是蔣誦。
那邊的蔣誦仿佛有感應。
側頭的動作與其他目不斜視的隊員格格不入。
關心與他快速地對視上,一觸即離,見他跟隊員說了句什麼,頭也沒回地走掉。
惶恐害怕以及心底那不敢提及的失落讓關心低下了頭,這副狼狽的樣子都能被蔣誦碰見。
接着,她看見被手铐铐住的人被警察押着走出會所,最後進入警車。
而王之簾也被帶下來。
關心指着他對警察說:“就是他。”
突然被指着,王之簾一抖,他被關心弄倒之後出門想找她,結果看見了警察,以為是關心提前報了警,吓得馬上跑到衛生間的角落躲了起來。
王之簾先發制人:“警官,就是她,我臉上身上這些傷全是她幹的!”
王之簾來到關心跟前。
兩人對峙。
“就因為稿子的問題争論了兩句,我讓她先别走,她就以為我要對她做什麼,一通動手!”
王之簾颠倒黑白的能力可見一斑。
關心想得比較遠,畢竟她沒有受到實質傷害,那個包間沒有監控,任憑王之簾胡說八道也找不出證據,所以她隻反駁了兩句。
警察最後受不了:“有什麼話到公安局說。”
關心跟着警察往警車走,王之簾在另一輛,邊走還邊扭曲事實。
女警安慰她:“沒事,調查清楚就好。”
關心:“謝謝。”
其實她很累了,穿高跟鞋走了一天,還被王之簾為難,倒打一耙。一個人孤立無援,不知道今晚要熬到什麼時候。
正準備上車,關心聽見久違的聲音。
“我陪她去公安局。”
女警回頭,認出來是特警突擊隊的蔣誦,喊了一聲:“蔣副隊。”
今天的秘密行動,局長申請了特警隊的支援,按理說這會兒特警隊已經坐車回去了。
女警:“你不回隊裡嗎?”
蔣誦看了眼關心揉皺淩亂的衣裳和哭腫的眼睛,對女警說:“下班了。”
女警點點頭:“你認識她?”
“認識,我陪她去,結束送她回家。”蔣誦就沒打算避嫌,她在大堂看見她時就慌了,立刻帶隊回到車裡,跟楊海京說明原由便請了假,急匆匆脫了防彈衣和作戰服,剩最後一件黑T恤便往回走。
楊海京聽他說什麼家人,出事,在會所大堂,還沒反應過來便讓蔣誦這小子溜了,氣得說要給他加訓。
好在這次任務結束本身也有一天假,楊海京沒阻攔。
女警同意了,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把位置留給後面兩個人。
蔣誦張口第一句是:“挨沒挨欺負?”
關心仰頭望着蔣誦,克制不住地委屈,咬住自己下唇内裡的皮肉保持安靜,她知道自己沒出息。
面對王之簾的強迫,警察同志必要的質疑,衣衫不整的羞恥,她隻想趕緊結束這樣荒誕的經曆,可她束手無策,隻有等待。
王之簾的污蔑更讓她懊惱。
盡管清者自清,可她又要等多久才能得到屬于自己清白的宣告?
蔣誦适時的出現,是她見到的唯一的熟悉的人,關心怎麼可能不心生委屈。
她像找到了依靠,無助地張嘴,淚水湧現:“蔣誦……”
看着此刻脆弱的人,蔣誦輕輕環住她:“沒事兒别怕,我在。”
“先上車。”
蔣誦扶她進車。
關心按着車門說:“你跟我去?”
“不然?”蔣誦讓她坐下。
“不用,你忙自己工作就好,我都沒事了。”她真真不想麻煩蔣誦,一想到方才蔣誦抱她的場景,她忽然怨恨自己昏了頭。
蔣誦顯然沒有采納她的話,黑夜中,他的表情比夜色還有凝重。
車内。
蔣誦隻問她:“你一個人來的?”
關心坐在角落,手指互掐,沉默點頭。
由于是在公安局同事面前,他忍着沒批評她,一個人也敢來這種地方。
“有紙巾嗎?”蔣誦朝女警問。
“給。”女警摸出來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