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圓月孤獨。

雖然白日裡的陽光燦爛，但傍晚的時候就開始起了烏雲，現在更是下起了朦胧細雨，隻有一輪圓月倔強地挂在空中。

成露抱了抱手臂，有些冷，不過心裡十分火熱，不單單因為路燈下那群熱血青年，準确地說是那個看着有些腼腆，其實一點也不腼腆的男人。

楚然正在和别人打籃球。

深夜該是寂靜的，可是這個午夜藍球場上，一點也不靜。晚上的他就不愛清靜，不管是闖鬼屋，還是飙車，唯一能讓他安靜的隻有成露。就比如現在這樣，望着她投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或者因為她的笑炫酷倒扣一個籃。

成露混在月亮不睡她們不睡的女生堆裡，學着她們的樣子給赤胳膊露腿的楚然助威。

今天下午，他終于正式地向她求婚了，就在茶館裡。沒有火紅的玫瑰，沒有山盟與海誓，除了他單膝的下跪和手裡的鑽戒，仍和那個平淡的清晨一樣，突然到随意，但她仍和那次一樣，充滿幸福與喜悅。

雖說是她追求的他，可如果沒有他的幫助，她肯定沒辦法這麼快将他追到手，她可沒忘記當初是他暗示自己要主動的。

别看楚然白天裡無趣甚至隐隐有些腼腆，他其實是一個愛好刺激的悶騷，她不管他是真的性格如此，還是為了刺激故意分飾兩角，她都十分喜歡。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好，讓本就對他一見鐘情的自己更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或許他也對自己一見鐘情吧！

他喜歡這麼玩，她自然願意陪着他玩。

當他玩盡興後，她擰開手裡的礦泉水遞過去，望着他布滿汗珠的結實肌肉，笑得格外甜蜜，明天去辦了證，這一切就能徹底屬于她了。

楚然随意地将額前的碎發梳到腦後，勾着嘴角伸出手準備接過，“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他順嘴問了一句。

不等成露開口，他先注意到她手上的鑽戒，他勾起的嘴角頓時沉了下去。

成露的回答也到了，“你向我求婚了！”

她晃晃那枚耀眼的鑽戒，把‘你’字咬得特别重，不料楚然的臉色異常難看，“我不容許！”

他緊緊拽着她的手，将上面的鑽戒粗魯地脫下來扔進了藍球場邊的草叢裡。

成露一愣，忍不住尖叫起來，倒不是怪他弄痛了她，隻是他幹嘛将求婚戒指扔了，他是在耍她嗎？為什麼？因為初次見面的不愉快嗎？她不是故意撞到他的腿間，也不是故意撞到他。他一直沒提過，平日相處的時候也隻有無限的溫柔和深情。

她以為的美好緣分其實是他的報複？

拿她的感情來報複？

所以什麼分飾兩角的刺激，不過是他的遊戲？

成露知道自己想得太極端了，她記起那天的事時，明明隻有後悔和擔憂，也明明知道這兩個月他對她的寵溺縱容沒有絲毫作假，但在這一刻，在楚然将求婚戒指扔掉的時候，她還是充滿了憤怒，帶着害怕失去的恐慌。

她那麼在乎他，她不容許他有任何不愛她的可能。

成露的眼睛又紅又燙，直直盯着楚然，真是恨不得立即吃了他。

楚然陰沉的臉在成露毫不掩飾的殘忍嗜血下，猛地變了，他控制不住地興奮起來，他緊緊抱住成露，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她的嘴邊，顫抖地說，“咬我，小東西，咬我！”

成露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她沒咬他，隻是埋在他的肩頸間，哭了，“你不要離開我！”

那些斷掉的珠子滾燙地砸在楚然身上，楚然劇烈地抖了一下，長長地呻/吟了一聲。他很想現在就将她壓在這個露天籃球場上，讓她無情地撕咬自己，哪怕被吃掉也沒關系，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但在成露一聲聲的不要離開中，他勉強找回一點清明，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将所有情緒都壓進深幽的眼睛裡，逼得他不得不半阖着才能不露出太多。

“對不起，剛才我太沖動了。扔了就扔了吧，明天我給你換個更好的。”楚然啞着嗓子安慰道。

成露哭過後，情緒穩定不少，她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感覺自己多少有點毛病，不過，隻要楚然不離開她就行。她沒去計較他剛才到底什麼意思，也不去思考他到底愛不愛她，隻要他不離開就好，哪怕騙她也沒關系。

回去的路上，楚然背着成露，成露趴在他寬厚的肩上，緊緊抱着他，兩個沒有說話。成露享受這種甯靜，特别是這樣将他掌控在自己身下，而他也沒有絲毫防備地對她露出脆弱脖頸。

到樓下的時候，楚然突然停了下來，手一動，把背後的成露撈到懷裡打橫抱着，暖黃的路燈照在他的頭頂，投下的陰影霸道地吞噬着她。

“你一定要選擇我！”他莫名奇妙地說了一句。

雖然成露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但他的要求，她從來沒有拒絕過。

“好！”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今天成露的情緒也算大起大落，此時一縮在柔軟的被窩裡，便忍不住犯困。

“你先睡，我洗了澡就來。”楚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成露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楚然也沒有逗留，幾步跨到卧室配套的衛生間裡，快速又仔細地清洗了自己。等他擦着頭發出來時，成露微張着小嘴，側躺在一側，已經睡着了，而她對面空着的半張床則是留給他的。

楚然等不及頭發幹，徑直躺到床上，手一伸，成露似有所感地向他懷裡一靠。他一笑，吻了吻她的頭發，閉上了眼睛。他進入了她的夢裡，依然是這間卧室，依然是這張床，而她身後依然模糊出現一個和他同樣高大的身影。

“現在就讓她來決定吧！”這次仍是楚然先開口。

白.楚然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

黑.楚然眼睛一眯将成露拉進了夢中夢。

廣闊無垠的藍天下雲端上，一黑一白兩扇門靜靜立在那裡。白色的門仿佛是柔軟白雲的延伸，透着甯和與自然，黑色的門就顯眼到詭異了，一看就充滿不詳與……危險。

成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也不明白面前為什麼會有兩扇門，耳朵似乎有個聲音在催促她做出選擇。

成露犯了難，她既喜歡白門的平和，也喜歡黑門的刺激，為什麼不能兩個都選呢？可是它們離得有點遠，她無法同時打開，等等，這不是她的夢嗎？那它們為什麼不重在一起，這樣，她就能同時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