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馳就是不信任何人,也絕不可能不信顧遲遲。顧遲遲剛說完,顧馳當即就領着他們二人去面見鄧儒。而等到顧馳帶着兩人前往鄧儒府内時,此時的鄧儒下方卻還坐着一個老者。
鄧儒面色淡淡的,對顧馳有些不滿,他此時正招待着人,沒想到顧馳會領着人過來。原以為是什麼急事,卻沒想到顧馳竟是帶着兩個小孩兒來了。就算其中一個是曾給他出過主意的顧遲遲,但這些事情怎可同語?
到底還是顧念着那位老者,他打量三人一眼,隻道:“說吧。”
他倒是想看看這三人能說出些什麼來。鄧儒的确對軍事了解不多,但他心中存着幾分看輕,這幾人加起來年紀甚至不過花甲,難道還有什麼多别出心裁的法子?
他打定了主意,要是這三人說不出什麼新奇的法子出來。顧馳便也該敲打敲打了。他給他的進出權,不是随便拿來用的。
而此時正坐在鄧儒下方的老者卻是頗有興緻的擡起頭來,準備看看這三個小孩兒。少年出英傑,顧馳可是給了他個大驚喜的。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小孩兒能不能給他些驚喜。
隻見張田在先,絲毫不慌,“第一條法子便是,草民鬥膽,還請知府大人将全城的官眷都統一安置。一方面是為了好保護,另一方面則是預防。”
第一句話便語出不凡。鄧儒原本神色輕忽,聽完第一句卻眼神極快極淩厲的看向了張田。預防?能預防什麼,無非就是預防那些官員。
在戰時,那些官紳官員都是最容易叛變的人,而将他們的家眷都放到一處保護,明面上是保護但實際上這也是一種監視。
鄧儒面色冷着,是因着他心中原本的看輕,但是此時張田第一句話便明晃晃的告訴了他。看輕這三個小孩兒,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畢竟,這聰明智慧從來不是光靠年紀就能積攢的。他沉默片刻,道:“繼續。”
張田拱了拱手,“其次就是這崗哨,不止是城門口需要,城内也需要,最好是百步一崗,晝夜不停。以防地方密探進入。”
這也是正理,不過這事兒是先前鄧儒就已經想到過了的。崗哨這些,說實在的他們人手有些短缺。
鄧儒如此道,而顧遲遲此來便是有了解決方法的。
“知府大人容禀,先前草民仔細觀察過,城内的士兵的确少。但是巡視的人并不需要有多麼好的身手,隻需要規律且嚴密即可。非常之時有非常之手段,既然兵力不足,為何不能用女子呢?尤其是魁梧些的女子。”
此言一出,一旁的老者便看向了顧遲遲。是個有想法的。鄧儒略顯猶豫,但一旁的老者卻是主動開口幫了顧遲遲一把。
“小姑娘說得不錯。實際上巡查更多的是作為一種保護手段。并不是真的需要抓住來犯之人。用女子,卻也無妨。”
尋常姑娘不行,但是先前那些從城外來的,之前在地裡頭幹農活兒的卻不一樣,那些女人力氣和男人都差不多。而且她們還對這附近會有些什麼人很是熟悉,看到任何陌生的人進出那都是會提高警惕性的。
用她們作為崗哨,那是再好不過。這樣下來,隻需要派去部分士兵作為領頭的就足夠了。
“還有什麼,都一起說了吧。”
鄧儒說這話的時候看着顧遲遲,心中對于他們三人隻有些許無奈的認可了。
顧遲遲拱手道,“我想說的并不是具體什麼措施,隻是想說咱們這守城卻也不代表着咱們什麼都不做,隻進行被動的防禦。并且城牆也不能當做是我們第一道防線,城牆隻能算是咱們的最後防線,不能将一切傷害都堆到城牆上去。”
小姑娘侃侃而談,“别的不說,就說這攻城。這攻城自然就要有攻城工程,土山,瞭望塔,箭樓還有那攻城車。這些東西那都不是簡簡單單就能修好的。那起碼也還會有兩到三天的修建時間,而這段時間咱們自然不能讓他們好過。”
“他們要修的時候,咱們就裝作我們要出城攻擊,逼得他們必須要退回去,不得繼續再修。”
“還有咱們要學會聲東擊西。北門吹響号角,但其實是在南門派兵出去。半夜作勢要出去偷襲,但其實咱們還就偏偏不出去,咱們呢?就是吊着他們,讓他們休息也休息不好,半夜提心吊膽的,那做事兒自然就要慢許多。等到他們确實筋疲力盡的時候,咱們就直接沖出去快馬加鞭,斬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樣子下來,就不信他們不吃虧。”
顧遲遲眉眼揚得高高的,法子說出來一溜一溜的。鄧儒看着小姑娘靈光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孩子不像是那村子裡頭出來的。
他心中微動,面上卻沒說什麼,隻看向一旁的秦林。這位才是城裡頭真正的軍事一把手,隻要他說好,那自然什麼都好。
隻見秦林頗有幾分贊賞的看向顧遲遲,“你這小姑娘,倒是不一般。”随即秦林看向鄧儒,“她說得的确不錯。這思路,的确是守城最好的思路。”
秦林都這麼說了,鄧儒自然沒有意見,于是便應下來。準備按着兩人所說的去做。
鄧儒猶豫再三,沒說賞什麼東西。顧遲遲本也不是為了這些來的,于是擱下也沒提。三人一齊走了。
“你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回到家之後,顧弛有些擔心的去問顧遲遲。總覺得今日有些冒險。
顧遲遲卻和他意見不一樣。
“我還是那句話,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時。就和哥你先前臨陣斬方玉韬一樣。這些事情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更多的人。”
顧弛微愣,知道自己這是關心則亂了。妹妹不一般,難不成就要因着那可能會出現的禍事就此黯淡一生嗎?若是如此,那抑制自己過一輩子又有什麼意思。
他不禁點頭。“是我想岔了。”
“好了哥,我知道你這是擔心我。隻是哥你有你的想法,我卻也有我的追求。”
顧弛看着顧遲遲那雙眼,有些愧疚。
若是,他能再厲害些,再有權勢些,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