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梁退了,今日暫且是把這一節度了過去,但是誰都清楚,這不過隻是暫時的而已,後面才是硬仗。
顧弛被秦林叫了過去,說實話,顧馳也就之前碰到過。且當時一句話也沒說。
他被叫過去,也不知道原因,過來之後就在那兒站着。而秦林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此時坐在書案後面,也不開口。顧馳膽量大,等了一會兒沒聽到秦林開口,索性直接湊上前問道:“不知秦将軍特意把握叫來是為了什麼?”
顧馳等着對方回複,卻隻見對方斜着看了他一眼,道:“到底是,怎麼這點耐性都沒有?”
顧弛一撓頭,他是不知道什麼耐性不耐性的,那城裡頭還有事兒呢。
他這樣想,便也照實說了。
隻見在他眼中原本帶着幾分冷然的秦林忽然一笑。他的笑可就和文官的笑不一樣。那一笑,簡直震耳欲聾,顧弛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都給堵上。
“行!你有事兒我也不多攔着你,隻是今兒想問問你,你剛才在城樓上說的那些話,是誰教你的?”秦林放下手中的筆,頗有興緻的看着顧馳。他那日在知府府中倒是見識到顧馳那個妹妹的聰慧,倒是沒料到顧馳也有如此見識,因而有此問。
顧弛這下子知道了,就是覺得自己是個農家小子說不出那些話呗。他也不生氣,直接解釋道:“沒人教我,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生這個閑氣幹什麼,出身農家的确沒什麼接觸學識的機會。按照一般的邏輯,别人這麼猜測,倒也沒有什麼錯。更何況秦林對他也隻是詢問,态度并未高高在上。
聽顧馳說是他自個人的想法,秦林本就覺得他是個可塑之才,再看顧馳神色未顯不忿,不免更高看這小子一眼了。年輕人意氣風發好,但沉穩卻更是将帥之風。
他心下滿意,便問道:“你有如此見識卻也不好辜負了。我雖年邁,但于兵法一途還算有些心得,你可願跟着我學習兵法?”
此言一出,顧弛當即目光炯炯的盯着秦林。
想啊,當然想啊。他現在就是督戰隊的,若是想要再往上走那肯定是在戰場上。
可那兵書上頭教的都是一些紙上談兵,他就是想速成也不行,哪裡比得上這真人直接教啊。
他原本還算不卑不亢的态度一下子變了,“我本鄉野村夫,若是能得到您的指導,那實在是三生三世的福分啊。”這急切得,順杆子爬得也忒快了。
秦林對這态度也沒多說什麼。少年人的總是這樣,變來變去的也從無定數。
說起來這算是拜師嗎?要不給點拜師禮?顧弛思索着,秦林卻絲毫沒有要留下顧馳的想法。隻見秦林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
“成。那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來。我今天還有事兒,就不留你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沒事的時候來西門。”
顧弛應下然後又緊趕着走了,他那邊是真還有事兒。東西南北四個門,他還得領着督戰隊四處巡邏呢。
胡梁一行退回去的之後,那士氣自然就損了點。
這次出去被折了面子,胡梁挂不住,有些陰沉。那幾個心腹,其中就有個自以為出來給胡梁出氣的了,對準了蕭永便是一頓責問。
“今兒對陣的時候蕭永你怎麼一句都不說呢?”
蕭永知道這人,平日裡就喜歡把事兒往别人身上推,就好像那把事兒推給别人了,他就萬事大吉了一樣。蕭永知道他這性子,也就懶得和他糾纏。但是他不搭理别人,卻不代表别人不想往他身上賴。
誰讓這裡頭最好欺負的就是他了。
蕭永瞅他一眼,本來不想搭理他,但是誰知道對方卻越來越有勁,還以為是蕭永怕了他了。到最後眼瞧着蕭永就快要忍不住了,胡梁這時候才開口,“行了,今天城樓上那小子口齒伶俐得很,咱們不争這一時之氣。”
先前不說,偏偏蕭永要忍不住了,他就出來勸了。太明顯的拉偏架。可蕭永又能如何,還不是隻能憋着一口氣,心裡頭悶得很。可到底胡梁身份和那胖子身份不一樣,他總不可能在胡梁都說話之後再和那人吵。
不管蕭永如何,胡梁則是安排起這次作戰的任務來了。
首先要準備的,自然就是填護城河了。這都是攻城戰的常見步驟,而這填護城河的人選那自然也是有講究的。
蕭永這時候開口道,“填護城河那得多少人去,這事兒難做,耗費的時間也不會短。我建議這一邊填護城河,最好再一起修土山。這兩樣一起做,比單獨填護城河會有效許多。”
這話在理。
但是這誰去填護城河呢,這事兒可得要不少人,那填護城河的時候對方鐵定得攻擊。這可是個損耗兵力的活兒,那這損耗自己人的事兒,那願意幹的可不多。
彼此推诿幾句,那胖子又開口了,“那用士兵去填護城河總不如用着百姓去填護城河。”
這話什麼意思?百姓。軍隊裡面的百姓能有誰?無非就是先前他從臨川縣帶着的那些。這不就是指定了蕭永出力嗎?
蕭永一下子黑了臉,那些百姓先前是他帶來的。雖然說是百姓,但其實也就和他自己手下頭的兵一樣了。都是他手底下的人,他當初說好的帶着人,不是人讓人去送命的。
更何況如今對方張口就是要那些人去填護城河,這不就是明晃晃的針對他嗎?
于是他冷着臉,“我不同意。”
“填護城河這事還是得大家一起去。每支隊伍裡頭都出一些這樣子也公平。”
他冷着聲音說話,那胖子這時候可就有意見了。
在他看來這蕭永本來就不是他們這一支的,過來拿了糧食那就得替他們辦事。如今讓他們去填護城河,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更何況他已經退了一步,沒讓蕭永手底下的士兵去,隻讓那些百姓去,這難道還不夠?
沖突一起,蕭永本來就還因為剛才的事情而心裡不舒服,這胖子又是這麼個态度,于是說話間也就忍不下去那股子憤懑。
兩個人當即大吵起來,帳内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兩個人就已經吵得翻天。看那樣子隻怕是再讓他們繼續吵下去,那就得直接動手了。蕭永一向冷淡,但到底是個武将,終究有熾烈入火的一面,隻見此時他拳頭都已經握緊了。眼見着這一遭是不能輕易掀開,胡梁終于開口。
“陳大洪”,這是那個胖子的名字,胡梁語氣中帶着責怪。“你也真是的,你一開口就讓别人手底下的兵去填護城河,這事誰聽了都得不舒服。”
胡梁一開口陳大洪就直接低頭,他對胡梁那是真佩服真服氣,但凡是胡梁所言,就算他心裡頭不樂意不覺得對,他也還是會按着對方說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