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會這天,東京校艱難獲勝。
答應了獲勝後有獎勵的五條悟,大手一揮,帶着他們從京都校舍收拾好行李,前往學生們一直期待的豪華日式庭院酒店。
戰鬥了一下午的孩子們一個個都餓得嗷嗷叫,五條悟讓他們先去酒店的餐廳用餐。他和伊地知先幫忙辦理入住。
伊地知:“五條先生,我先回房處理幾個郵件。您先去,我處理好再過去餐廳。”
“哇~伊地知真是勤勞的小蜜蜂诶!”
酒店很大,布局以及樣式和五條本家老宅很像,需要七拐八繞才能到達餐廳,月夜涼快,燈影綽綽,五條悟一個人慢悠悠地走。
然後,他看見了向水綠樹。
即便有着不近的距離,六眼也在第一時間将周遭的一切有用信息傳達進腦海裡。
是拂在白皙腿彎處的綠色裙子,搖曳在耳邊的珍珠,滿是真實笑意的臉,以及久違的、甜膩的撒嬌聲。
熟悉的景象,時光在迅速倒退,五條悟被自己的無量空處侵襲,久遠的、跨越多年歲月的信息湧入腦海。
青青草地上,有個歡快地一蹦一跳的少女,海草般張揚肆意的綠色蛋蛋卷發,耳邊圓滾滾的亮白珍珠閃着細膩的光,圓圓的臉蛋滿是青春的朝氣蓬勃,少女飛揚的發絲在陽光下生長出了濃稠的活潑。
笑意從嘴角溢進眼睛,綠色紮染漸變的長裙有着蓬松舒展的裙擺,随着跑動流淌出鮮綠的光波。她撲進了父母的懷裡,撒嬌的聲音像是糖果在舌尖化開:“媽媽,你說,我新染的頭發是不是超級漂亮?”
如此的鮮活生動的生命,如此旺盛明亮的青春。
如此讓人記憶深刻的少女。
時光高速前進,景象重合。
記憶裡的人,是眼前人。
時間在此刻模糊,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駐,五條悟一身深色制服,隔着一段距離,完美隐身在月色裡。
她在打着電話,和朋友熟練地撒嬌,沒有了完美的假面,是全然真實的情緒。
她随意潦草的解了頭發,粗糙地用手梳開,慵懶地卷發順從地伏在肩背。
五條悟小心地靠近,他難得細心地設了個單向鏡作用的帳,就在水池的另一邊,與她面對面。
隔着帳,他清晰地看見她所有細微的動作,聽清她發出的所有聲音。
她卻看不見他,隻顧着笑意盈盈地講着電話,偶爾露出些可愛的表情來。
或狡黠、或欣喜、或扮嗔。
挂了電話,她仰頭看了看月亮,又低頭看了看池水,像個誤入森林的小鹿般,眨着靈動的雙眼小心地觀察了下周圍,确定無人後,脫了裸色高跟鞋,白嫩的腳就這麼親吻上水面。腳趾上是紮眼的鮮紅色。
這種鮮亮的顔色總是适合她的。
就像多年以前,珍珠小姐總是色彩明亮的,她會染張揚顔色的頭發,穿飽和度高的亮色衣服,戴各樣的珍珠首飾。
鮮紅豔麗的腳趾輕輕點在水面上,水珠随着腳趾的上下,滴滴落落,叮叮當當。
白生生的腳掌拍打水面,腳面周圍的水花四濺,噼裡啪啦,啪啪作響。
整隻腳都奮力踩踏進水裡,沒過腳脖子的水波旋轉尖嘯,波濤外翻蕩漾,呼呼啦啦。
一池清水被攪動,全亂了。
罪魁禍首卻露出了天真無辜的孩子般的惡作劇笑容。
看着她拿起魔法棒,念着咒語,企圖恢複平靜的水面。
認真的姑娘糾正了自己的錯誤,重新念咒啟動魔法。
恢複的不僅僅是水面,還有那個完美的、妥帖的成年人假面。
這是九月,是個夏夜。
夏天總是酷熱煩躁的,真讓人喜歡不起來。
總有人在夏天離開。
如果人與人的相識是場電影。
有的電影是個悲劇,有個意想不到的死亡be。
有的電影有始有終,開頭是注定的遇見,結局也有個清楚的告别。
有的電影卻在高潮時突然停電,畫面戛然一黑,淩亂無序的結尾配不上一場美好的相遇。
電影總是在夏日完結。
曾經的藍寶石男孩與珍珠小姐沒有度過完整的夏天,他們的電影中斷,是未完待續?還是徹底下線?
今夜的月亮照耀今夜的庭院深深。
今夜的微風吹拂今夜的水波涼涼。
五條悟先生與向水綠樹小姐,是在這個夏日迎來了新的劇情,還是在這個夏天替舊時夏日補充上圓滿的句點。
是終結還是開始?
五條悟不知道。
但他知道,此時此刻,夏夜清涼。
風也溫柔。
餐廳包間裡,是少年人的青春。
五條悟走進了生機勃勃的學生裡,融進一片歡聲笑語裡。
他總是能确定自己是守護少年人青春的溫柔好老師。
在京都最後一日,學生們要遊玩一番再回東京。
五條悟拿着昨天甜品店贈送的兌換券,一個人去A good day兌換甜品。
透過門店的整面落地窗,看見了店裡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影,他發出一聲感歎:“哈?這麼快又遇見了?”
2005年,2月,東京。
五條悟拿着昨天少女作為謝禮送的兌換券,根據兌換券上标注的地址來到了對應的甜品店。
看着門店上方的招牌,五條悟發出一聲感歎:“哈?又是英文!”
好在,是他認識的英文——A good day!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
想到昨天那個少女,五條悟脫口而出:“草莓大福、熱可可。”
成功用兌換券獲得免費甜品和熱飲,五條悟開心地坐到靠窗的位置上,一個人快樂地享用起來。
他惬意地翹着二郎腿,喝着熱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