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小姐等了我一個下午，我當年等了她一個夏天。”

“珍珠小姐等待我的那幾個小時，我是期待着的，也是抱着想要在期限内赴約的心情。那麼當年，她被等待時，又是什麼心情呢？”

硝子從電腦屏幕上收起目光，看了眼五條悟，隻見他面色很平靜，口吻不似往日活潑。

“硝子，你知道嗎，珍珠小姐昨晚跟我告白了。”

這着實讓硝子有些意外，卻也沒有打斷五條的話。

“她說那個南瓜芝士蛋糕她隻會親手做給喜歡的人吃。穿着那樣一件漂亮的藍色衣服，打扮得那麼迷人，拎着好吃的蛋糕，無怨地等了我一個下午，然後在公園甯靜的夜色裡，直白地說她喜歡我，她說喜歡我時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哦。”

五條悟說到這兒，突然看向硝子問:“聽上去是很浪漫很直球的告白對吧？”

硝子表示了肯定，“聽上去确實是蠻用心的準備了。”

“可是，以向水綠樹和五條悟的關系，不過是在大半年内隻見了三次面的交情，然後第四次就告白了，就這麼突然地告白了。當年的珍珠小姐，可是認真地追了我四五個月後才說要跟我告白。”

硝子品出來點五條悟少有的情緒來。

“感覺好詭異好不公平呢。如果告白能這麼輕易就說出口，僅僅靠着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面，那當年等待一個夏天的菅原蒼憑什麼不能擁有呢？”

硝子愈發品出點東西來。

這廂五條悟還在說着，“好有意思不是嘛，十年前有真誠的追求行動，卻失約了告白，十年後有明确迅速的告白，卻沒有實際的相處過程。”

硝子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想讓現在的珍珠小姐再認真追你幾個月？你這是在跟珍珠小姐較真？”

五條悟隻是回答:“當年的珍珠小姐是真的喜歡菅原蒼的，即便她最後斷聯，但當時的喜歡是可以明确感受到的，那份喜歡很珍貴，也很真誠，是限量供應的極品甜品那個級别，菅原蒼完全拒絕不了，所以他接受得那麼自然、那麼心甘情願。

但向水小姐呢，她是真的喜歡五條悟嗎？她的喜歡濃度有多高呢？她究竟是在喜歡五條悟，還是隻不過在撩撥一個帥氣的男人。因為曾清晰地感受過被她真正喜歡的美好，所有才能這麼明顯地意識到差距。向水小姐，是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也觀察不出所以然的。她的告白幾分真幾分假？那樣直戳人心的告白，究竟是出于本心的喜歡使然，還是高明的手段使然？”

硝子很快得出結論:“所以，珍珠小姐的告白你拒絕了。”

五條悟接下來的話馬上證實了硝子的結論，“昨晚，我有對她說了很難聽的話诶，很刻薄的那種。但是珍珠小姐都不生氣，也不辯解，她毫無波動地聽着我說那些冷嘲熱諷的話。不應該這樣，不是嗎？如果被自己喜歡的人謾罵、誤解、被那麼惡劣的對待，應該是傷心的、無措地、慌張的吧。”

五條悟的聲音突然一沉，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冷峻，“她卻是無動于衷。”

“向水珍珠變成了向水綠樹，後者，好像真的沒有認出我。明明五條悟相比菅原蒼，變化也不大吧。沒有認出倒罷了，如果真的是徹底忘記了菅原蒼這個人，還能跑來跟五條悟告白，那十年前的我顯得也太敗犬了吧。”

硝子靜靜地聽着，直到五條悟恢複了沉默。

“也就是說，因為珍珠小姐的告白太過倉促沒有感情鋪墊，所以你現在是在不确定珍珠小姐的喜歡到底是不是真心？還有，你在替當年的那個沒等到告白的自己不甘心。你甚至生氣她沒認出你來。所以，綜合一下，就是你破防了，所以情緒一時失控，在珍珠小姐告白後你說了很過分的垃圾話來刺激她試探她。”

五條悟隻是回了句:“我從不退而求其次。哪怕是珍珠小姐的真心，她也不能是敷衍的。就算要喜歡我，也得是珍珠醬最開始對菅原蒼那樣真誠的喜歡才可以。”

硝子有些無奈，“五條，追求是小孩子才做的事。珍珠小姐現在是成熟理智的成年人。成年人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哪有那麼多時間搞追求的把戲。勾引、拉扯、暧昧才是成年人該有的，有準備的告白已經是很難得的東西了。五條悟，不要做個幼稚的大孩子哦，被拒絕後難道要痛哭流涕懇求你才行嗎？成年人可是很體面的。還有，不管她認不認出你，隻要她喜歡你不就行了？”

硝子的眼睛泛着洞徹的光，就像她解剖用的手術刀一樣，寒光一閃，皮肉劃開，直剖出人的髒腑。

她的表情像是揶揄，又像是難得抓到把柄的愉悅輕嘲：“還有，五條，這不像你啊。不确定、猶疑這種情緒不應該是你有的。你不是唯我獨尊的五條悟嗎，你不是覺得别人喜歡你都是理所應當的嗎，怎麼這會子卻懷疑珍珠小姐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你了？”

不久後，某天，歌姬接到一通電話。

還在疑惑五條為什麼給她打電話的歌姬，聽到了電話了傳來了欠揍的聲音:“歌姬，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你居然有一天也能為我解疑答惑诶？”

歌姬眉頭皺起，“五條，你給我有話快說！”

“歌姬，要是你有個喜歡的人，你會去追求對方嗎？”

“……”歌姬無語，“五條，你有病？突然問這個？”

“歌姬，這可是我難得求助的時候，快點回答啊。否則我就一直給你打電話，就是你拉黑我也能換手機打。”

歌姬是真嫌棄他，“五條，你怎麼這麼煩？”

“所以，不想被煩，就趕緊回答我的問題呀。”

歌姬深呼吸了幾下，實在不想沾上這塊惡心的牛皮糖，“這個，應該是看情況吧。要是對方單身又沒有喜歡的人，可能會考慮追求。”

“你會對不喜歡的人告白嗎？”

歌姬怒怼:“喂！我又不是人渣！”

隻聽五條悟換了個問題，“那你會不追求直接告白嗎？”

“應該會吧，要是認為對方不喜歡自己，會覺得追求可能困擾到對方。那幹脆直接告知心意，讓他知道心意就好，是告白也是告别了。”

“哇～歌姬，你也有很有用的時候嘛。”

“給我滾啊！你這個混蛋！”

歌姬電話挂斷後沒多久，冥冥的手機響起來。

接通後就聽見了活潑的聲音傳來，“冥小姐，看在前不久照顧你生意的份上，回答我幾個問題呗。”

“我對主顧向來是很友善的。請問吧。”

“冥小姐如果有喜歡的人，會去追求嗎？”

“追求是小孩子的把戲，成年隻搞暧昧。”

“冥小姐會對不喜歡、或者說不是那麼很真心喜歡的人告白嗎？”

冥冥倒是坦然，“看情況，要是對方很有吸引力，即便隻是表面的喜歡，也可以告白。隻要□□是快樂的不就行了。”

“冥小姐會對隻見過幾次面的人告白嗎？”

冥冥将成熟女人的爽快坦蕩表現得很自然，“隻要喜歡，哪怕隻是人群中的匆匆一眼都可以。還有，五條，沒聽過一句話嗎？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請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是抛棄人性，基本上來說是三種套路，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

五條悟難得愣了一下，“所以不當人了是嗎？”

電話另一頭的冥冥輕輕呵笑了一下，“五條，鑒于你是我的老主顧，如果你想追人，我可以幫忙，收費打九八折。”

五條悟被帶跑偏:“欸？隻是打九八折嗎？”

小林集團旗下做電池能源的子公司——明日株式會社的上市業務，還是被向水綠樹的團隊拿下。

小林崇佑正是這家公司的高級工程師。

不過，沒有發生那種狗血的男女關系摻雜到工作中的情況。

一來，小林先生的職位是技術崗，這種與中介合作上市項目的工作和他牽扯不深。

二來，小林先生是隐瞞身份入職的自家旗下企業，小林是個日本常見姓氏，倒不會引人懷疑。明日株式會社員工倒是不知道兩人相親之事。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不缺傳言。

向水所在公司内部在盛傳，向水綠樹之所以能拿下這樣的大項目，是靠着小林少爺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