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唐南琛昏迷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洋娃娃和布偶熊也已經被陸淮北制服,沒有了潛在的危險,衆人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在等待的過程中互相依偎着睡着了。洋娃娃和布偶熊也掙紮得累了,彼此靠着開始歇息。陸淮北靠坐在牆邊,看了眼熟睡的衆人,又低頭看起昏迷着的唐南琛,心想還是腿上這位的睡相好看。他突然不懷好意地一笑,大手摸上了唐南琛的腦袋,輕輕揉了起來。
“腿借你這麼久我總得收點利息……”陸淮北注視着唐南琛閉着眼的安靜模樣,撚起他的一縷頭發用指腹揉搓起來,“脾氣那麼硬,頭發倒是挺軟的……話說他頭發還蠻長的……”
唐南琛昏迷的實在太久,久到連陸淮北都泛起了倦意。他正打算用手指撐大眼睛防止自己睡着,就聽到主卧那邊傳來響動,當機立斷喊醒了熟睡中的衆人,又把唐南琛從腿上扶起,撿起椅子腿就要起身。
“嘶……”陸淮北身體猛地一晃,連忙扶住牆壁,“腿麻了……”
他原地跳了跳,又跺了跺腳才把這股麻勁緩過去點。
陸淮北調整好了狀态,擡眼朝主卧看去。男主人正以一個詭異扭曲的姿勢從屋内緩緩走出,仿佛是被人操縱的木偶一般,給人一種四肢僵硬的感覺。
被綁在一邊的洋娃娃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又開始咯咯地笑,塑料手指不甚靈活地擺動着。
陸淮北放緩呼吸看着男人慢慢朝這裡走來,餘光忽然瞥見一個人影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他仔細一看,竟然是昏迷多時的唐南琛。陸淮北試探性地喊了他兩聲,并無得到回應,心頓時沉了下去。
唐南琛沉默地鉗住男人揮向他的手,往反方向用力一擰,男人被迫彎下腰,被他一腳踹趴到地上。接着他又蹲下身把男人翻了過來,跨坐在對方身上,雙手死死地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洋娃娃終于吐出了嘴裡的頭發,用尖銳的童音唱起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屋内的女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來到主卧門口,沖着唐南琛凄厲地喊着:“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屋内一直環繞着的童謠聲也越來越響,各種聲音混合成嘈雜的噪音,尖銳得仿佛能刺進人的大腦,連陸淮北都難以忍受地擡手捂住了耳朵,但唐南琛卻絲毫不受影響。男人的掙紮幅度越來越小,胡亂揮舞的雙手最終重重落在了地上。唐南琛的眼神恢複清明,默默地松開了手,一言不發地注視着男人脖頸上的痕迹。
洋娃娃的歌聲戛然而止,一團黑霧出現,模糊了她畫着詭異笑臉的面部。黑霧裡傳出的聲音透露着喜悅,它幾近瘋狂地笑着:“哈哈哈哈哈!你殺人了——唐南琛!!你殺了你父親!!!你是個殺人犯!!”
“閉嘴。”沉默許久的唐南琛開口了,他緩緩地站起身,身體在大腦感受到熟悉的輕微眩暈後晃了晃,被身邊的陸淮北扶住。
“首先,他早就是具屍體了,硬的跟塊石頭一樣。”唐南琛動手把男人的上衣扒了,男人身上的屍斑頓時被衆人看的一清二楚。他又指着男人的脖頸,讓大家去看男人脖子上另一道被繩索勒出的痕迹。
“其次,不要把我跟那個女孩給混在一起,這是她的父親,不是我的,這裡隻是你搞出來的一個夢罷了,我家那混蛋老頭還在外面活得好好的。”唐南琛緩緩走向洋娃娃,把她舉起來與自己平視。
“最後,随意篡改别人的經曆還展示出來真的很讓人反胃,你想好怎麼謝罪了嗎?”唐南琛一手握住洋娃娃,一手揪住她臉上的黑霧,用力把它撕了下來,團成一個黑球,拿在手裡上下抛着。分離掉黑霧後的洋娃娃表情看起來有點委屈,她對着黑霧狠狠地跺了跺腳,然後轉頭跑向了布偶熊。
黑霧被抛得七葷八素的,屋内瘆人的童謠聲終于消停了下去,衆人都大着膽子湊過來瞧唐南琛手裡的黑球。
黑霧自覺丢臉,大聲嚷嚷着:“你等着……唔……我……遲早……擺脫……你……”
“噗嗤。”
對着氣若遊絲的黑霧,唐南琛直接嘲笑出聲,他餘光瞥見自己快被染成深紅色的襯衫,頓時皺起眉頭,也不戲耍黑霧了,命令道:“快送我們回去。”
“你……做夢……”黑霧抵死不從。
“哦?”唐南琛猛地攥緊手心,黑霧頓時被擠成一條,發出慘叫。
“南琛,這裡。”陸淮北不知從哪翻出了個玻璃杯,朝唐南琛招呼道。
對着唐南琛疑惑的眼神,他變魔術似的掏出了好幾瓶風油精,把玻璃瓶掰斷後往杯子裡倒出這散發着強烈氣味的綠色液體。陸淮北動作迅速地搞出了半杯風油精,示意唐南琛把黑球丢進去。
唐南琛躍躍欲試,可手裡的黑霧也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就在他有些艱難地把它挪向玻璃杯口後即将松手的那一秒,他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卧槽!你們終于醒了!”唐南琛剛一睜眼,就看到林烨在床邊激動地吱哇亂叫。
“可惜了……”唐南琛一邊坐了起來一邊回憶着夢裡即将被丢進風油精裡的黑霧,歎息着搖了搖頭。
“是挺可惜的,”陸淮北坐起身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過下次還有機會。”
“你們足足睡了十五個小時多。”林烨看了眼時間,面色複雜道。
“這次的夢一次性解決了,耗時稍微久了點。”唐南琛用腳摸索着自己的拖鞋,順口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