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自駕遊好诶——”

苗豫坐在副駕駛上，扒在窗邊有些新奇地看着外面快速掠過的無人樓宇。

“不是我說，師父啊，您是否太過悠閑，我們不是來秋遊的诶——”

林烨托着腮倚在窗邊看風景，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歎了口氣。

唐南琛靠在椅背上，默默地注視着窗外，不知道為什麼，兄弟倆在車上都很安靜，這下倒隻剩苗豫成了車上的噪音污染源，與車上的氛圍有那麼一點點格格不入。

“哎～年輕人還是要放輕松啦~我這叫張弛有度好不好？”苗豫潇灑地擺了擺手，又被開始出現在視野中的三三兩兩的喪屍給吸引走了注意力，隻是不怎麼說話了，偶爾會心情不錯地晃晃腦袋。

陸淮北坐在兄弟倆中間，順着唐南琛的視線向窗外看去，在喪屍逐漸出現在窗外的時候，他餘光注意到唐南琛的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像是鎖定了他們，眉頭微微蹙起，若有所思的樣子。

“在想什麼？”

陸淮北等了等，輕聲地湊過去問他。

唐南琛頓了一下，随後小聲地回他：“在想它們的頭部會不會有類似晶核之類的東西，畢竟都有異能了，我就有點懷疑……而且我記得有些設定裡晶核除了能提升異能，還可以用來儲存異能，林烨不是能放電嗎，到時候可以造類似電池的東西。苗豫的風壓縮起來也能試試看能不能做出一些有殺傷性的東西。”

陸淮北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思考了一小會兒後又點了點頭： “等傍晚休整的時候可以求證一下，如果可行的話确實會很有幫助。”

駕駛位上的徐翊也附和道：“我到時候找個安全的地方停車，然後去附近試一試就知道了。”

“感知還會加強感官的嗎，還是徐隊長你本來聽力就這麼靈敏，我們明明壓低聲音了的。”唐南琛好奇地轉頭去看車内後視鏡，跟徐翊不經意間對視了一眼。

“可能有一點，但我們本來就有接受過訓練，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

“這樣嗎，厲害。”

看久了窗外眼睛難免會有些疲乏，感覺到雙眼開始泛起酸澀，唐南琛開始閉目養神。陸淮北看見他閉上了眼，沒忍住擡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發，随後又欲蓋彌彰地收回手扭過頭，就發現左邊的林烨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現在已經撐着腦袋睡着了。

陸淮北無奈地搖了搖頭，身體突然猛地一僵，他小心翼翼地轉過頭，面頰蹭到了軟軟的頭發，又被碎發絲撓得有一點點癢。唐南琛的腦袋順着方才車輛拐彎的慣性一歪，虛虛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陸淮北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伸手把唐南琛的頭輕輕托住，身體微微往右挪了挪，好讓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過了兩秒，陸淮北緩慢地呼出了口氣，接着也閉上了眼睛，頭向右邊微微一偏，兩人就這麼輕輕地挨在了一起。

前排的苗豫從後視鏡裡看着這一幕，沒忍住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了起來，随後打開手機相機，往前一舉，默默地記錄下他們相互依偎的睡顔。一旁的徐翊愣了一下，稍微回想之前的經曆，這才恍然大悟地微笑着搖了搖頭。

天色開始有些暗了，徐翊剛好開過一處加油站，周圍也還算安全，便把車停了過去，接着看了眼後座的三人，向還清醒着的苗豫問道：“叫醒他們嗎？”

“叫吧，該準備準備吃晚飯了。”

苗豫活動了一下脖子，正準備轉身把人喊醒，卻見唐南琛自己已經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揉着眼睛問她：“已經停了車嗎……”

“對的哦，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去準備晚飯了，你記得把另外兩個叫醒？”

苗豫狡黠地一笑，不等唐南琛反應過來就下了車。

“哦好……”

唐南琛的回答沒趕上讓苗豫聽到，倒是湊巧讓林烨醒了，他打了個哈欠，隻留下一句我先下車了就也打開車門走了。還沒完全清醒的唐南琛呆滞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頭穩穩地靠在了陸淮北肩膀上，頓時懵上加懵。在小心翼翼地坐直身體之後，他解開安全帶，然後湊到他面前用氣音輕喊：“陸淮北？陸淮北——醒醒。”

他正準備動手戳這張俊臉時，對方卻似有所感，眼睫微微顫動又緩緩睜開，迷茫一瞬後便恢複了清明，接着和他對視，隐隐帶了笑意。

唐南琛條件反射地擡手捂嘴輕咳了一聲移開視線，轉身就準備開門離開，正要下車的時

忽然又轉頭和陸淮北解釋道：“我去看看苗豫做晚飯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說完也不等一個回應，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喲，喊醒啦？辛苦了辛苦了，今天吃咖喱飯，多虧了老大那異能我們才能仍舊過得這麼滋潤啊。”苗豫搬了個瓦斯爐，壘了幾塊大石頭把爐子墊高，又挑了一塊當闆凳，咖喱是昨天做好了冷凍的，現在隻需要加熱就行了，順便時不時地攪一攪防止糊底，她一邊攪一邊捂着肚子歎氣道，“白天趕路都隻能随便吃點糊弄兩口，現在光是聞到這個香味我就感覺餓了。”

冰箱裡的食材都被處理成了料理包冷凍後收進了陸淮北的空間裡，包括水和壓縮餅幹之類的幹糧，甚至還有一些零食。但是今天趕路基本都在車上，而苗豫又不太習慣在車上吃東西，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感覺到從自己胃裡傳來的翻滾的餓意。

“苗豫，我先去附近找喪屍求證一下下午南琛的推測，一會兒天暗了不太方便，待會兒你順便替我告訴一下陸淮北。”

徐翊活動了一下身體，帶上裝備準備出發，看到附近的唐南琛和苗豫後便打了個招呼。湊巧陸淮北下車聽到了，他走過去拍了拍徐翊的肩，說道：“我跟你一起吧，最好還是不要單人行動。”

兩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于是陸淮北扭頭向仍舊一頭霧水的苗豫招了招手讓她在這守着，接着就出發了。

加油站在十字路口拐角處，周圍沒有居民區和高樓，視野還算開闊，目光所及的範圍内沒有發現喪屍，但有徐翊在，陸淮北并不用擔心找不到目标，隻需要跟在他身後就可以了。

路邊的綠化帶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打理過，雜草開始冒了出來，無人修剪的灌木枝葉突破了或闆正或圓潤的造型，長得比陸淮北以往所見過的都要高，張牙舞爪的茂盛，卻透露出沉沉的死氣。

零星有幾輛廢車殘骸散落一地，估計是焦急逃難時發生了交通事故，附近有已經幹涸的暗色血迹，但是不多。樂觀一點的話，按出血量估計車上的人傷得不重，有希望棄車逃生;悲觀一點的話，按車輛的報廢程度來看……兇多吉少。至少在現實世界裡是這樣。

“想再多也沒有什麼意義……”陸淮北忽地肩膀一沉，吐出一口氣，輕笑道，“畢竟我所看見的，已經是結果了。”但是如果我在場的話……

可惜沒有如果，也沒有人會去探究這片廢墟的背後埋葬着怎樣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别，亦或是死亡邊緣的勾心鬥角。當悲劇沒有降臨在自己身上時，這些人生命中最後的故事即使有幸被挖掘出，對于絕大部分的别人而言，也都隻是故事，僅此而已。

可是末日啊…… 是整個世界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