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
什麼才是愛呢?
最初的開始,來源于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嘴裡呼喊着某人的名字。
帶着渾身的傷口與血腥味,女人拖着沉重的身軀來到‘它’的面前。
已經沒有任何氣息的小小身軀無法回應她的期待,于是那種哭喊從悲傷,轉換成了痛苦與絕望。
血液的味道,冰冷的肌膚,滾燙的淚水。
還有那幾乎要将整個世界都吞沒的,名為悲痛的情緒。
痛苦,絕望,死亡。
還有欣喜,新生。
——與恐懼。
這一切的一切。
都組成了艾麗娅對愛最初的理解。
在很小的時候,她曾經看過一本書。
潔白的紙張上印刷着色彩缤紛的圖案,艾麗娅對這些和自己相似而又不同的存在很有好感。
細密的文字排列得十分整齊。
書上說,大多數昆蟲都擁有着趨光性,蝴蝶也不例外。
即使和飛蛾擁有着相似的外型,但它們并不會做出類似于飛蛾撲火一般的事實。
隻是本能地,利用這這種事物讓自己飛得更遠。
艾麗娅就是因為愛這種東西,而誕生的怪物。
可即使因此而生,可艾麗娅在大多數的時候,都無法理解這種事物的存在究竟為何。
疼痛……
身體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被抽走。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像是這樣的疼痛,像是來自于靈魂的内部。
如果說,一般的傷口或者任何意義上的傷害,隻是在溶解她名為人形的外表,并不會觸及于她的本質。
那麼,那把刀——
未來的提姆手中拿的那把刀,在穿過艾麗娅胸膛的時候,像是觸及了她靈魂的本質,從内部開始瓦解。
所以她才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傷口愈合,像是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伴随着緻命傷與痛苦而死。
艾麗娅睜開眼。
又是一個寂靜的夜晚,濃重的消毒水氣味充斥着鼻腔。
是醫院啊。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地方。
她曾經在醫院待過很長一段時間。
并非是以病人的身份,在艾麗娅成為艾麗娅的那一天起,人類的病痛基本上與她無緣,在外人的眼中,這是一個非常健康的小孩。
那時候,已經成為單親母親的夏洛特決定揀回自己的事業,即使艾麗娅是一個非常好帶的小孩,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她也不能将艾麗娅一個人丢在家中。
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估計很快就會什麼家庭委員會找上門。
用的還是虐待兒童的名義。
但好在當時夏洛特所在的醫院包容性還不錯。
大多數人對她帶着孩子上班的這種舉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部分人……這部分人見在見過艾麗娅之後,也都沒了什麼想法。
在鼻尖始終萦繞不去的消毒水氣味,組成了艾麗娅童年的大部分底色。
醫院是很奇怪的地方。
這裡能品嘗到很多不同的情緒,最直白也最晦澀交織的愛與恨在這裡上演。
還沒來得及回憶從前所發生的事,身體上的疼痛将艾麗娅拉回了現實。
她醒過來的時間是在深夜,病房内沒有開燈,屋内的光亮來源于窗外的月光。
病房内隻有她一個人,醫院在夜晚的時候總是靜悄悄的,隻有偶爾查房的護士才會帶來些許的腳步聲。
好痛哦。
像是第一次接觸到痛覺這個概念的孩子,艾麗娅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準備像是平常一樣做起來,可剛有這個念頭,像是要将身體都撕裂的疼痛便将艾麗娅又摁回床上。
好痛哦……
她這樣想。
身上的儀器繼續發出平穩的,運轉着的聲音。
聽起來十分催眠,但是艾麗娅卻并沒有一絲睡意。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大概就是睡飽了,有點想起來找點事幹。
但此時的她隻能躺在床上,瞪着眼睛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說起來,好像夢見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艾麗娅下意識去追逐着夢中的場景,卻突然愣住。
——在此之前,她從未做過夢。
窗外又刮起了風,伴随着風的聲音,一隻紅色的小鳥落在了窗台上。
幾乎每一晚,或早一些,或者更加晚一點,但他總會來到這裡,也不進去,隻像是一個沉默的陪伴者。
在很長一段時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成為一座雕塑,安靜地守在這裡,隻為了等待某人從睡夢中醒來。
……
紅色的影子暈染出模糊的色彩,在接近夏日的季節中,這樣的夜晚也總是帶着些許的涼意。
艾麗娅。
他靠着窗沿,在月光下咀嚼着這個名字,月光照不亮這片大地上的每一件物品,陰影從無數角落中誕生。
提姆在與自己的本能做鬥争。
究竟是放手?還是在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之後,裝作不知情的模樣,繼續和艾麗娅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