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我是說如果。
如果人可以一直沉浸在美夢之中,那你會選擇醒過來?還是就此在美夢中沉淪。
沒有人能夠給出回答,至少在他們從未經曆這些之前,任何肯定的回答都隻是虛無缥缈的假設。
你會丢下你的家人嗎?
你會抛棄自己的所愛之人嗎?
如果告訴你,你順風順水的人生,完美的家庭,所有的歡樂都是虛假的,那麼你會作何感想。
虛假的幸福和痛苦的真實。
在真正降臨之前,沒有能夠做出真正的抉擇。
像是玻璃一樣的制品被摔碎在地上。
藍色的眼睛從睡夢中睜開,當那雙眼睛倒映着現實的一切之時,他才明白自己早已失去了一切。
母親,家人,妻子,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所有的聲音都在腦海中銘刻下深深的烙印。
然後化作憤怒與痛恨。
下意識的反應,是摧毀眼前所見的一切,哪怕在現實中,他們也是名義上的至親至愛。
藍色的眼睛被紅色的激光所覆蓋,即使耳邊環繞着所有人呼喚他名字的聲音,他也隻想充耳不聞。
摧毀。
毀滅。
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早就玩膩了不是嗎,這過家家的英雄遊戲。
“他們,被困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紮坦娜說。
躺在床上的孩子緊閉着雙眼,沒有那雙綠色的眼睛,衆人這才反應過來,他與他的父親擁有着極其相似的外貌。
達米安的呼吸十分平穩,和平時睡覺并沒有多大區别。
隻是就這樣再睡下去,布魯斯毫不懷疑某一天莊園會被刺客聯盟的人占滿。
紮坦娜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後坐直身體,擡頭對上那熟悉的蒼藍色雙眼。
布魯斯看上去很疲憊,恐怕在事件發生之後的這幾天,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好覺。
——不過他平常也是如此。
擁有黑色長發,魔術師打扮的女人,即是享譽世界的魔術師,又是魔法側知名的魔法師,還同樣是布魯斯的童年好友。
就像是霸總家出事總會喊的醫生一樣,韋恩家一旦出了什麼關于魔法的事情,紮坦娜總會出現在這裡。
隻是這次,似乎并非隻是魔法的作用。
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眼睛前。
“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
同一時間中,提姆坐在艾麗娅的身邊,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從窗外飛過來的蝴蝶落在艾麗娅的指尖,好看的鱗翅在太陽的光輝下閃爍着奇異的光彩。
它晃晃悠悠地再次起飛,落在了艾麗娅的黑發上,假裝自己是少女頭上的頭飾。
從踏入這個房間開始,提姆便發現這裡有很多蝴蝶,各種不同大小,不同顔色的蝴蝶聚集在這裡,或落在艾麗娅的身上,或停留在她不遠的地方。
這樣的場景,在醫院中竟然沒有人覺得奇怪。
也對,提姆想。
如果是艾麗娅的話,估計沒有人會覺得她奇怪。
畢竟腦海中能夠擁有她記憶的存在,也隻能算是少數。
“它們有一部分。”
“飛到了戴拉的病房。”
艾麗娅緩慢地說,她閉上眼,似乎在傾聽蝴蝶們的絮語。
在鱗翅翻飛的動作中,響徹着隻有她能懂的東西。
在西方傳說中,蝴蝶總是能與靈魂一次扯上關系。
以此相關的傳說更是數不勝數,直到如今還有很多人在親人離世之後,将徘徊于他們墳墓前的蝴蝶,當作他們靈魂的化生。
可用科學的角度來說,蝴蝶具有食腐性,為什麼墳墓前會出現它們,恐怕是屍體的味道在吸引這群小家夥。
“蝴蝶們說。”
“那裡有靈魂的味道,而且快要消散了。”
“這和另外一個世界有什麼關系嗎?”
和艾麗娅聊天總有一個壞處,就是很容易話題被帶偏,并且順着對方的思路繼續話題。
“……”
艾麗娅露出了看白癡的眼神,然後被提姆伸出手制裁——他捏住了她的臉。
“不要這麼着急……我索我索。”
他的動作驚走了一片蝴蝶。
提姆總是不受這群小家夥的喜歡,就連停在窗口的幾支,在看見他的出現之後,也悄悄地飛走了。
“因為困住他們的東西是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
“此界的靈魂被帶往了其他的地方,在離開身體之後,就像是脫離了水源的魚兒。”
“雖然還能在沙灘上勉強苟活,但很快就會被太陽曬死。”
“……”
艾麗娅說着說着停了下來。
“怎麼了嘛?”提姆看見艾麗娅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像是在困惑,在不解。
“艾麗娅……”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開口,“艾麗娅沒有感覺到痛苦的氣息。”
“靈魂的消散與改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說着,艾麗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那裡的層層疊疊的紗布之下,還擁有着沒辦法完全愈合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