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睜開了眼睛。
他身在一片白晝之地。
到處都是白色的,冰冷,空曠,就連呼吸也帶着某種刺痛鼻腔的寒意。
這樣的世界幾乎有些刺痛雙眼,讓他緩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接受這樣的世界。
眼角幾乎有淚水分泌出,但很快,那一抹濕意便消失在他的感官之内。
不知為何,面對眼前這一切的時候,提姆感覺自己的内心空蕩蕩的,他像是忘了什麼……
似乎。
那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他得回到……
回到哪?
就在提姆出神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清脆的一聲——
“吧嗒。”
這個聲音他聽過,就像是哥譚每一個夏天,昏暗的天空中落下的第一滴雨水,它預示着即将來臨的傾盆大雨。
在往後的數日甚至是數月中,哥譚總是被這樣的雨水籠罩着,就連呼吸中也帶着一種厚重的潮濕感。
是下雨了嗎?
他依舊呆站在原地,怔怔的看向天空。
雨水劃過空氣的聲音是人類所捕捉不到的,但他依舊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高空中墜落,即将來到他的面前。
第二滴雨水,落在了被天空洗滌一般的藍眼睛中。
帶來的感覺是微微的疼痛,還有從眼角緩緩落下,直至臉頰的冰冷觸感。
就像是淚水一般。
不知道是什麼,總之有一股力量驅使着提姆走起來,向前走起來,就像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人等待着他的到來一般。
他必須要快一點去見對方,所以要走起來,跑起來。
去向對方的身邊——
“停下吧——”
有人在他的耳邊這樣說,是熟悉的聲音。
朦胧的視線中,他似乎看見了另一雙眼睛,像是清晨的薄霧,又像是夕陽的殘影。
像是浸過水一般,又像是在烈陽下融化的新雪。
那雙眼睛始終蘊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緒,當他想要認真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畫面突然消失了,隻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個纖細的身影。
“你是……”
他的心髒狂跳,不知是因為劇烈運動,還是因為感知到某種命運的存在。
提姆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像是怕驚走了一隻蝴蝶。
那人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于是轉過身來。
是你啊。
提姆的内心終于安定了下來,那個空蕩蕩的洞口被填補,一顆心也終于落的安穩。
隻是在在他繼續上前的時候,卻感覺自己一腳踩空。
明晃晃的白晝沖刷了眼前的一切。
至此再無那人身影。
随即他陷入一片迷茫的黑暗,隻遠方有一抹亮色。
耳邊還傳來聲音。
“是的,他現在沒什麼事,應該快醒了。”
微涼的觸感從眼角傳來,像是有人輕輕擦過他的眼角。
“為什麼在落淚呢?”
少女的聲音不緊不慢,像極了每次聊天會出現的語氣,帶着不解與困惑。
提姆好像沒有說過,他很喜歡對方的聲音,像是某種安靜的春日。
他睜開眼,從那場異常明亮的長夢中掙脫出來。
少女的發絲垂落在他的臉頰邊,像是從地獄通向天堂的蛛絲,它安靜的,就那樣存在于視線内。
“嗯,他醒了。”
少女手中拿着的是屬于他的耳麥,似乎在對着頻道的另一邊彙報着什麼。
等等。
不對!
提姆看見艾麗娅的那份安心感瞬間被恢複的記憶給沖淡,夜巡,小醜等一系列事情終于回到了他的腦海。
一個激靈,紅羅賓坐了起來。
小醜呢那群敵人呢?
身為義警瞬間警覺了起來,然後環顧四周。
提姆隻看見了到了一地的人群,是小醜的那群手下。
但是那個最需要警惕的存在,卻始終沒有看見。
“你是在找小醜嗎?”
艾麗娅看着他一番動作下來,終于開口。
提姆轉身剛想說話,便看見艾麗娅伸出一個指頭,指了指他們的頭頂上方。
上面?
提姆擡頭看,便看見化工廠的天花闆高高垂下來一條繩子,而繩子的末端,有人被緊緊捆住,像極了某種會動的蛆。
提姆眨眨眼,又轉頭看向身邊表情無辜的艾麗娅,不對,對方臉上現在有個面具,但他依舊能看出來那是一個無辜的表情。
提姆:“究竟……發生什麼了?”
“我們說了幾句話,”艾麗娅手指繞了繞耳邊的發絲,“然後他生氣了。”
話音剛落,提姆能感覺到,那高高挂在自己頭頂的東西傳來了抗議的聲音,不過因為嘴也被堵住了,所以隻能發出幾聲悶哼聲。
哦,還有繩子蕩阿蕩的聲音。
“那地上這群人……”
紅羅賓指了指地上的人群,他這才發現那些人身上都覆蓋着大量的蝴蝶。
“哦,沒事的。”艾麗娅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瞥了一眼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