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提姆還是敗下陣來，在一步三回頭中，将場地留給布魯斯與艾麗娅。

該如何與這個年齡的孩子相處呢？

布魯斯并不清楚，即使他早已經成為了幾個孩子的父親，但如何與他們相處，仍然是一個很難的時期。

他想試探着開口，卻發現對面的女孩露出了一個笑容。

“剛剛。”

艾麗娅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你剛剛也在笑，但是為什麼不表現出來呢？”

她有些不解。

布魯斯有些意外，但很快回想起了在瞭望塔給眼前少女所做的檢測，對方的确能夠感知到人類的情緒。

或許他們說話可以直接一些？

“因為遇見小醜，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從不遠處拖過來了一張椅子，也同樣坐下來，用幾近平視的姿态與艾麗娅面對面坐着。

布魯斯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任何人遇見小醜。”

“正如我希望大家都能安全的生活着。”

他的語氣很平緩，卻帶着最簡單，也是最真誠的祝願。

這樣的情感，是苦澀的。

但這一點表露出來的味道，卻像是海面上的冰山，其中更多凝結在看不見的地方。

“艾麗娅。”

“你不能随意動用自己的能力。”

“你也不能……”他的目光落在艾麗娅的身邊，少女身上的披風垂在地面上，在昏暗的蝙蝠洞内反射着淡淡的油光。

“……”

“這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曾在瞭望塔上說過，想要回到母親的身邊，想要回到哥譚繼續上學，過你所喜愛的，普通人的生活。”

“而……這一切都與你的願望背道而馳。”

他還記得啊。

艾麗娅想，原來對方還記得，在瞭望塔上，自己所說過的那些。

“可是……”

她坐在原地，手中拿着提姆剛剛遞過來的杯子，裡面還有一層淺淺的褐色，冰塊順着杯壁滑下，沒入她的手掌。

“可是我并不是普通人不是嗎？”

“就算努力的生活着，就算繼續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根本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在眼下這個環節，艾麗娅反而有很多想要訴說的事物。

“我在很久很久之前……或者說直到不久前為止，都一直在過着那樣的生活，也一直在擔憂着，如果剝去那層僞裝的外表。”

“人們究竟喜歡的是什麼？”

她茫然過，也猶豫過。

但是在屋内，看着高高挂在半空中的月亮，還有不遠處的街區外傳來的鳴笛聲。

鬼使神差地，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因為我想要回到哥譚，想要回到母親的身邊，想要回到提姆的身邊。”

“所以在夢中世界，我拼命的想要回到現實，想要回到她們的身邊。”

“我做到了。”

“所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安靜的蝙蝠洞内聽不見一絲聲響。

艾麗娅說。

“我不想這樣的生活被打破，所以我必須保護她們，保護這一切。”

空氣是無聲的，男人似乎歎了一口氣，很輕微，也很短暫，短暫地讓人以為，就連那一瞬間的歎息也是幻覺。

他站起身，緩緩走到艾麗娅的面前。

布魯斯很高很高，從他身上垂下的黑色披風幾乎像是一塊寂靜的夜幕。

艾麗娅感覺頭上重了重，但卻是很溫柔的力道。

“我無法評判哪種生活對你更好，隻是出自于自身的所願。”

“我不希望有更多你這樣年齡的孩子走上戰場，即便那裡已經有很多你這樣的存在了。”

“……”

“這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他又重複了一遍，“你會失去很多，那些普通的日常會離你遠去，在這個中途你會受傷，會流淚，會面對很多你不願面對的事情。”

“即便是做出了很多的覺悟，但其中的殘忍是你無法想象的，你會憤怒，會悲傷，很多事情并非那麼簡單……”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在憤怒的原因嗎？

艾麗娅想。

“謝謝你告訴這一切。”

她輕輕地說着，眯起雙眼露出一個微笑。

“您做出了抉擇，提姆也做出了抉擇，大家也都是這樣……”

“隻是現在……”

——“該我做出抉擇了。”

漆黑的世界裡，布魯斯能看見，斑駁的光影在少女的眼中流動。

她和提姆在某種方面真的很像，同樣外表看起來乖巧乖順，也同樣能說出震撼人心的話語，這樣看來，提姆被她所吸引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很急。

提姆坐在大廳，時不時地往上看一眼，期待着那裡會有點動靜出現。

以他一分鐘擡頭無數次的動作來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在擔心什麼，但說實話衆人都有些沒底。

并不是不信任的意思，而是這個家和布魯斯沒有吵過架的人，實在是根本不存在。

迪克傑森史蒂芬妮三人就不用說了，哪怕是被喊過“乖小孩”的提姆，在之前都有過争執。

仔細數來……達米安也有過。

卡珊？

卡珊真的能和對方吵起來嗎？

就連真正的大家長阿福都和剛出道的布魯斯有過抄家，不過逐漸演變成了老管家的陰陽怪氣還有英式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