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Hugo”這個名字,那邊正在裝袋子的鐘宣晴幾乎是立刻轉過身張望過來,向心怡立刻閉上嘴低頭掏出皮夾子給收銀員付款,但鐘宣晴已經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你系咪Hugo嘅朋友?”鐘宣晴的聲音像蜂蜜水一樣甜絲絲的,她的眼睛裡流露出真誠的微笑,看向連婧萱和低着頭的向心怡,“我記得你,你系Hugo嘅妹,系咪?”
“我邊有咁嘅阿哥啊?”向心怡一下子大聲控訴道,“你唔好亂認人啊,小姐!”
連婧萱拍了拍向心怡,向心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連忙道了聲歉,匆匆忙忙自己跑了出去。
“Sorry啊,我呢個朋友就系咁噶,如果你真系有事嘅不如下次傾啦。”連婧萱說着擺了擺手,跑出去找向心怡。鐘宣晴唉了一聲,走出了超市,向心怡正在馬路邊哭喪着臉,而連婧萱的情緒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今日我睇佐一單新聞,Camille寫噶,我覺得好睇。”向心怡說着,攔了一台出租車。
“咁我地宜家去邊啊?”連婧萱見向心怡蠻不講理地拉着她上車,心裡有些緊張。
“去印刷廠咯!梗系要去睇睇連大作家嘅書同埋阿CAM姐嘅新聞有冇趕出來啦!”向心怡說着,立刻叫師傅開車。
鐘宣晴照着手機指示走到天橋邊,看見一輛車經過顯然坐在後座的聞仲宇也看見了她,他想回頭,但已經來不及了。
天已經微微發黑。一架飛機穿過雲端,向卓賢取下頭盔,大贊道:
“都系阿哥你知我心水!唔單隻車技好而且人又好,唔怪之得有事業有愛情啦!”
他最愛的賽車手簽名加上限量版新款頭盔,真是越看越令人愛不釋手。
“關心下你嗻。”聞仲宇抱着頭盔停好車,走過來給他遞了瓶飲料,“近排忙唔忙啊?屋企人冇為難你呱?”
向卓賢有些感激地看着哥哥,他知道以自己和哥哥現在的關系其實是不應該見面的,但妹妹這麼給他添亂他還是不計前嫌,願意出來關心自己,其實已經是很大的包容了。父親的事情無論最終有罪無罪,哪怕他入獄或是丢牌停職,都是遲早的事,自作自受罷了,何必都要怪罪到哥哥身上呢。
“還好,不過近排可能因為爹地嘅事情,大家都唔開心呱。”向卓賢說着回想起向心怡近期的事情,“姑媽都唔知點解嘅,咁就無端端幫爹地攻擊你地,唉,不過我信你清者自清嘅,大家一定可以好返。”
“嗯... ...解開佐誤會就好。”聞仲宇拍拍向卓賢,“你翻去勸勸Amber,叫佢如果近排如果冇精力嘅不如考慮下請假啦,我唔會怪佢噶。”
曾維彬看着系安全帶的聞仲宇問道:“Hugo,你真系信Issac會幫你?”
聞仲宇看着向卓賢的白色車子開走,像一塊冰掉進幕布裡:
“隻要佢仲有一日肯見我,就可以幫我。”
曾維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發動了汽車。
在三次無人接聽後,鐘宣晴的電話終于接通了。
鐘宣晴坐在小巴上,手裡依舊拿着那個存錢罐反複思量,這幾天自己每天都拿着它進進出出,也許就是等他這一句話。如今等到了,心中如同點亮了燈般欣喜,也許以後他們就會好好地在溫哥華過上平靜的生活,不需要再為了這些亂糟糟的事情煩擾了。
“好啊,我即刻訂機票,我地聽日就返加拿大啦!”她歡快地回應那邊聞仲宇的請求,“咁宜家我去搵你啦!”
停車場裡,車子剛剛上鎖。兩個人走到電梯門口,一群蒙着面具的人突然圍上來,聞仲宇預感不妙,對着領頭那個打了一拳,便帶着曾維彬跑了起來。後面一個人緊追不舍,舉起刀砍了下來,哇的一聲,曾維彬的背爆出鮮紅色,兩個人沖進電梯,将那幫人鎖在門外。
“Frankie,你冇事呱,Frankie?”聞仲宇看着捂着背呻吟的曾維彬,有些焦急,立刻扶起他想要走。
電梯門開了,外面正是剛剛準備進來的鐘宣晴。看見這一幕的她眼睛如同攝入毒品,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點解會咁噶?發生咩事啊?”她一下子沖上來幫忙扶住正在流血的曾維彬,“我先call白車啦,不如我地宜家直接送佢去醫院先啦。”
鐘宣晴看着被砍傷的曾維彬隻是心痛,随手拿起肩上的毛巾給他做了簡單的處理,電梯裡的逼仄空氣悶得像被蓋住的臭水缸。
“滴答”一聲打破沉默,是手機響了。聞仲宇沉默半晌,看了一下鐘宣晴,鐘宣晴并沒有在意,隻是用眼神示意讓他自己說了算,但這時的鈴聲若不停隻會令人更煩悶,于是他不得不接起來:
“喂?”
“點啊,忤逆仔。今日夠曬歎未啊?”
“你想點?”聞仲宇一下子被刺激得有些難以抑制。
電梯裡的人聽到這個聲音全都反應過來。曾維彬的眼神裡流露出恐懼和憤怒,看得出他想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些什麼,但礙于背上的傷口,也隻能大喘氣。鐘宣晴看着用詢問的眼神看着聞仲宇,聞仲宇會意,但隻是緊緊抿着嘴,點了點頭。
“向生,我聽港你系一個律師,你應該清楚,香港系法治社會,你宜家系觸犯佐呢個社會嘅底線吖!”鐘宣晴見那邊沒出聲,冷不丁爆出一句話。
“你實系鐘小姐呢,失敬失敬。你港得啱,但系你有咩證據證明我觸犯佐香港法律呢?你要知道,隻要法庭一日未判,我都系冇罪噶!”向明哲的聲音像撕開的紙皮,刺耳又詭異,“順便話你知,你咁港我系有權告你妨礙司法公正噶!”
聞仲宇越聽越恨,握緊了方向盤狠狠道:
“你最好唔好比我查到!”
“咁我地一于鬥快啦!”向明哲說着冷笑一聲,“不過我要提提你,鐘小姐港得啱,香港系法治社會,但系法律隻系社會嘅底線,未必系人嘅底線吖。”
電話又一次斷線。聞仲宇把方向盤一扭,轉頭對鐘宣晴道:
“你先同Frankie入去,我停好車就過來。”
毛巾上滲着的血看起來觸目驚心,聞仲宇順手将它放到一邊,兩個人坐在急救室外,不禁看向彼此。
鐘宣晴看着聞仲宇的眼睛裡流露出一股愧疚和痛苦,白熾燈明晃晃地照着他蒼白的臉,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真系見到姓向班人都冇好事。”聞仲宇看向鐘宣晴,他不願意再讓悲劇再生,“我地快D離開呢個地方,你話呢?”
“No.”鐘宣晴擡頭看向聞仲宇,滿眼的不可置信,“你一定記得,點解我會送支筆比你。雖然發生咁嘅事,大家都唔想,但系我知道你一定會幫Frankie讨返個公道嘅,系咪?”
她握住聞仲宇的手,看向他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溫和:
“雖然我地一時都返唔去,但系我會一直陪住你,支持你,等到你做好所有事情。I trust you,forever.”
鐘宣晴說着,拿出手機,取消了兩張明天的機票預訂,兩個人又一次緊緊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