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而已,又不是什麼精貴的東西,賀久安拉着小被子蓋在胸口,這麼想吃等他好了給老男人買個十碗八碗。
賀久安想着,又睡了過去。
睡得并不安穩。
老男人沒再來煩他,可是他就是越睡越不安穩,心髒裡跟裝了劣質起搏器一樣,沒來由地跳個不停。
屁股兜裡的手機響了又響,賀久安不耐煩地接了。
“安哥,你啥時候到?”
賀久安把手機拿開,看了眼備注,燒啞的嗓子跟唐老鴨似的:“不去了。”
“我草,安哥你這聲音……”這聲音聽的電話那頭的陳發撓了撓自己的嗓子,“你生病了?那是來不了了。”
賀久安還沒說,又聽見陳發在手機那頭嘀嘀咕咕:“這次俱樂部比賽獎金這麼多,可惜了。”
“多少?”
“什麼?安哥你說什麼?”陳發捂着手機避開人群從球場出去。
賀久安把臉埋進小被子裡,呼吸裡都是香皂的氣味,他又問了一遍:“獎金多少?”
“一萬,那邊翻倍。”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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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久安打了個車,什麼破地方好半天都沒人接,他把酬金加了又加,才有司機接了單。
他走的時候,莫友不在店裡,被他倒了粥的衣服已經洗幹淨了,挂在一根廢棄的電線上,從上到下沐浴着熱辣的陽光。
風一吹,變形拉長的下擺輕輕柔柔地蕩漾起來。
什麼破衣服。
“哇,安哥,你這什麼破衣服啊?”陳發拎着羽毛球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賀久安接過衣服,反手把上衣脫了,六塊腹肌塊塊分明,随着他穿衣的動作在陳發眼前湧動。
陳發摸摸自己肚子上圓溜溜的一塊,羨慕哭了。
“第幾場了?”賀久安低聲咳嗽了下把褲子拿出來,往換衣間去。
“小組賽第二場了,第一場輪空,這一場一雙輸了,正在打混雙。”陳發抱着賀久安換下來的衣服,報着本場的數據。
賀久安把褲子脫下來,被礦泉水澆過的地方還有點濕,他摸了一把問:“混雙怎麼樣?”
陳發都不敢細看,他安哥這資本雄厚的,是誰又羨慕了他不說,“應該能赢。”
賀久安把半紮進褲腰的衣服扯出來,嘴角的笑意濃了兩分,他洗了把手,手指從頭發之間穿過,露出精緻又惹眼的眸子,“誰帶隊?”
“瑞哥啊,”陳發撓撓臉,眼巴巴地瞅着安哥的臉,這臉長的也是一絕,誰來了都得誇一句好看,“他打的一雙,輸的有點難看,他隊友被罵得夠嗆。”
賀久安腦子裡閃現過一個人,嘴角的弧度下來一些,他垂下眼語氣帶着不可一世的狂妄:“跟他說,我不打了。”
陳發一愣,瞪着已經換好衣服的賀久安,猶猶豫豫地說:“咋,咋了啊?”
賀久安垂下眼皮,弓下腰視線對着陳發:“打也行,得加錢。”
陳發沒接話,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賀久安的眉間:“安哥,你是不是頭疼?”
賀久安愣了一秒,擡起手摸向自己的太陽穴。
昨晚到今早他是頭疼,現在已經幾乎沒什麼感覺了。
陳發拿手指蹭了蹭自己眉間鼻梁山根的位置,他安哥那裡有一條紅色的血線,是被人掐出來的,“你這裡,我外婆以前給我掐過,說頭疼掐這裡能緩解。”
賀久安的唇角猝然拉成直線,他掏出手機,對着自己,一條血紅色的豎線矗立在他的兩眉之間。
像、像被人做了标記,一個被人在乎的标記。
那邊找的人已經這麼用心了?
不趁着他醒的時候表現,他能陷進去嗎?
賀久安不自在地擡起指尖,指腹落在上面搓了搓,血點連着血點,什麼都沒有搓掉。
就是燙,燙人的很。
“廢什麼話,”賀久安挑了下眉頭,眉間的紅線跟着動了動,他放下手機,擡起腳給了陳發一下,“趕緊去問。”
陳發一個閃避把球鞋放下,抱着賀久安換下的衣服就往裡面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