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任務終于明朗。比起前幾次偏向個人攻略的任務,這一次的任務倒是和從前過劇情主線的時候更為相似。
現場原本還算得上平靜的氣氛因為洛伽的話語變得暗潮洶湧。
“請大家稍安勿躁。”孟柯出聲,壓下了人魚之間的低語聲,“洛伽的建議,并非不可行。”
“陛下,恕我直言,”薩洛琳冷冷地打斷了孟柯的話,“愚子初出茅廬,他的意見恐怕完全是紙上談兵。”
她話裡話外都在抨擊洛伽太過幼稚,根本未曾顧慮到可能存在的難處。
薩洛琳繼續道:“依我拙見,不如請求國師大人的幫助,直接“清理”疫區,以絕後患。”
衆人魚不禁為她直接而殘酷的處理方式所驚。然而,一陣竊竊私語過後,竟有一些人魚猶豫着表示了贊同。
“這……沒法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确實最保險……”
“放着疫病不管,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久居高位之上,這些貴族人魚赫然已經不把平民百姓的生命放在眼裡。
他們不僅不為受災的南部村莊感到擔憂,反倒是害怕疫病會危及自己的利益。
何其自私。
孟柯倒是沒因為他們表現出的冷漠感到多麼憤怒,而是若有所思地想:或許,今後的主線任務會涉及到朝臣的大換血。
孟柯看了薩洛琳一眼,第一次露出了凜冽的眼神。此前,他一貫給人的印象和阿爾卡相同,以溫和著稱。
“薩洛琳大人,或許先王阿爾卡對您過于寬容……”他嘴角仍挂着微笑,眼中卻完全沒有笑意,“以至于您似乎把自己話語的重量看得太重。”
孟柯一字一句地說:“您為銀鱗王族效力已有不短的時間,但若是您認為,囿于各種顧慮便畏首畏尾,要放棄南部村莊……”
“那麼,我認為您的任期也就到此為止了。”
“洛伽的提議,是從根源上探查疫病真相。源頭未被查清,就算現在清除一批病患,也隻是掩耳盜鈴,今天是南部的村莊,明天就可能是東部、西部……甚至是王城。”
孟柯頓了頓:“到那時候,我們的處境就完全是被動的了。”
“更何況,南部村莊的民衆是我人魚子民,怎麼可以當作棄子随意抛下?”
言罷,黑礁廳内鴉雀無聲。
薩洛琳臉色驟變,低頭噤聲,不敢再辯一句。
涅卡有些意外地望向孟柯:沒想到,陛下還有這樣的一面。
已經回到孟柯身旁再度落座的洛伽嗤笑一聲,孟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之前關于這家夥的印象完全是錯覺啊。
察覺到孟柯的目光,洛伽收斂了面上的表情,偷偷在桌下勾了勾孟柯的手指。
不要擔心。他的動作仿佛在說。
孟柯微微一怔,卻覺得無比熟悉——就好像他們曾這樣做過千百次。
“我的話不隻對薩洛琳大人生效,”孟柯從座位遊到上方,環顧一圈道,“接下來請大家慎重思考後再發言。”
“陛下,我願意派遣銀鱗衛精銳,但……”涅卡率先發言,他歎了口氣,還是堅定開口道:“我需要得到醫師院的保障。”
“抱歉,陛下,我以我祖輩的名義發誓,這并非懦弱之舉,而是對全體銀鱗衛的負責。”涅卡堅毅的臉上浮現的神情顯出諸多無奈。
這位年輕時永遠沖在一線的猛士最終還是老了、怕了,他多想自己親身上陣為陛下、為民衆排憂解難,卻不得不為同袍的安危權衡再三。
“我十分理解你的難處,涅卡團長。”孟柯點點頭,看向斯卡納,“斯卡納醫師,你有辦法提供援助嗎?”
“我……”斯卡納有些遲疑。
她自己身體一直不好,因此,在精力不足的情況下,這一代隻有一個親傳弟子。
她既不情願讓這獨苗苗這麼早身赴險境,況且那孩子早就被自己寵壞了,想來也不可能願意。
斯卡納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
“陛下,我會在醫師學院發布征集志願者的通知。”斯卡納開口,下意識回避了孟柯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
孟柯看出了她的回避。
這已經是她所能給出的最好答複,他也不打算強求。
不過,薩洛琳雖然過于傲慢,倒是誤打誤撞點醒了他:他或許可以尋求蒼鱗的幫助。
起初,孟柯不确定在卡面以洛伽為主的情況下,是否能找到蒼鱗。目前看來似乎可行。
“那麼,斯卡納醫師,”孟柯沉思一會,然後道,“人選務必在兩日之内得出。”
“這……”斯卡納有些為難,“畢竟事關重大,兩日時間未免太緊。”
“斯卡納醫師,”孟柯打斷她,“這不是一個請求。”
斯卡納便不再辯駁:“知道了,陛下。”
會議結束後,其他人魚向孟柯行禮後便離開了黑礁廳。
孟柯有些疲憊地阖眼:海神啊,當王可太累了。
要知道,“深藍”開會時孟柯往往是默默聽着然後做筆記的角色。
耳鳍抖了抖,敏感地察覺到有人魚正在身後。
是洛伽。他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