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類不同,人魚族慣用的交通工具并非各種車輛船隻,而是一種被稱作巡鱗龍的海洋生物。
它們自人魚文明誕生初期便被馴服,某種程度上,類似于陪伴人類走過千萬年歲月的犬類。
不同種類的巡鱗龍性格和體型差異很大。
例如,像是人類世界的軍犬,銀鱗軍團馴養的巡鱗龍是銀鱗衛的戰友,因此爆發力和耐力都很強。
但這類巡鱗龍體型較小,一般隻在緊急情況下,例如主人受傷嚴重時才會當臨時的“坐騎”。
而為了能盡可能平穩地運送更多的傷員,醫師院的巡鱗龍體型則更為龐大,它們寬闊的背上馱着簡易的急救站,功能趨近于現實中的救護車。
這次的傷員隻有一位,醫師院便派出了體型最小、最靈活的一條巡鱗龍。
她年齡小,性格也比同事們活潑,待幾位醫師和孟柯都遊進急救站後,調皮地抖了抖身子。
控制方向的醫師拍了拍巡鱗龍的頭,她才老實下來,乖順地向目的地進發。
到達銀鱗一團時,軍團已經等候許久,不少銀鱗衛臉上的神情都透露着焦灼。
“來了!”門口駐守的哨兵眼尖,率先望見了遊來的龐大巡鱗龍,立刻前去報告涅卡。
守在醫務室的涅卡聽到這個消息,終于松了一口氣。
傷口經過了簡單的包紮處理後,床上的銀鱗衛,總算吊住了一口氣,但仍舊昏迷不醒。
幾個銀鱗衛小心翼翼地将傷員擡出醫務室,正好趕上醫師院的巡鱗龍抵達。
“傷得這樣厲害,居然還活着……”為首的醫師低聲驚歎。
雖然早在短訊裡聽說有銀鱗衛重傷,但真正見到後還是被她受傷的程度震撼。
孟柯通知後,畸變體便不知為何銷聲匿迹。
作為深海霸主,人魚極少受傷。
因此,醫師院的人魚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嚴重的傷勢——骨骼錯位、鱗片血肉撕裂……
要知道,人魚的皮膚看似光滑柔軟,實則在海中是數一數二的強韌。
“她能堅持到這裡……恐怕是靠意志在撐着。”另一位年長醫師感歎着,指揮幾隻人魚将傷員運到巡鱗龍背上的急救站中。
洛伽早在巡鱗龍到達時便第一時間發現了孟柯,遊過來和他并肩而立。
現場的氣氛沉悶得可怕,仿佛連水流也凝滞住。
“洛伽,”親眼看見傷員被送去救治,孟柯才開口,“她受傷……”
“恐怕和畸變體有關,在我們出發前夕出這種事情……”洛伽接上他的話,說到一半,沉默了。
兩人魚都在彼此的眼中望見了疑慮:這其中一定有蹊跷。
“不論如何,現在隻能等她醒來了。”孟柯搖了搖頭,眉頭緊鎖。
幸運的是,醫師們精湛的技術,再加上作為銀鱗衛的傷者身體素質超出尋常人魚許多,不多時,她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孟柯和洛伽對視一眼,得到醫師允許後,他們先後遊入急救站。
剛從昏迷中蘇醒的銀鱗衛一睜眼便瞧見孟柯,頓時瞪大了眼,掙紮着想要起身開口,卻立刻陷入劇烈咳嗽,鮮血夾雜着泡沫從唇間湧出。
“海神在上,你還不能起來!”旁邊的醫師手足無措地想要把傷員按下去,卻顧及到她的傷口,隻能輕柔而堅定地扶着她讓她重新躺下。
孟柯遊到她身旁,安撫道:“不要着急,我來問問題,你隻需要眨眼回答。假如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兩下。”
傷員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
“畸變體襲擊了珊瑚城嗎?”孟柯問。
是。
“……隻有你一個人魚活了下來?”
不是。
孟柯暗自松了口氣,雖然情況嚴峻,卻還沒到全軍覆沒的糟糕地步。
孟柯又問了幾個問題,逐漸從她的反應中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畸變體是在半夜突然襲擊的,因為距離上一次襲擊事件已過去許久,所以一開始他們被打了個措不及防。
不過,銀鱗衛日常從未懈怠過訓練,一時的慌亂過後,迅速穩住陣腳,将畸變體阻擋在城外。
然而,這次的畸變體卻喝過去有着明顯不同——它們更強,更聰明,甚至能模仿人魚的戰鬥技巧,不再隻是單純的野蠻沖鋒。
更駭人的是,不知從何而來,源源不斷的畸變體不斷湧現,就像是神話裡的九頭海蛇,砍掉一個頭,還有一個。
畸變體不知疲倦,但銀鱗衛的精力和體力卻會耗盡。
戰了整整一天一夜後,他們逐漸處于下風,她就是被護送着逃出來通風報信的。
“為什麼不用終端傳訊?”洛伽突然問道。
傷員眨了兩下眼睛。
不能?
孟柯和洛伽面面相觑,不禁陷入了沉思。
全城的終端無一幸存、全部被畸變體破壞的可能性極低,除此之外,孟柯隻能想到一種可能,就是整座城的信号被屏蔽了。
然而,人魚族的終端原理并非人類認知中的科技産物。
孟柯曾對此産生過疑惑。
人魚世界有類似手機、甚至更加便捷的終端存在,卻從未見過基站。
直到孟柯實在抑制不住好奇詢問了阿爾卡,這才知道,把人魚們手中終端連起來的“網”,源于人魚密地中的神石。
沒有人知道那塊石頭的來源,隻知道它自人魚文明初興之時便已存在,散發着源源不斷的能量波動。
據說,遙遠過去的某一天,那時的密地還不是密地,一位人魚夢中有所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