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神來,眼前閃白,再去回想,剛剛所看到的扭成一團白色漿糊,一回想就腦子嗡嗡的疼,疼就算了,除了白一無所有。
像是被清除掉了,隻有生理反應在告訴她剛剛确實是發生了什麼。
“我哭了?”白染鸢呢喃自語。
安潔卡不理解白染鸢怎麼回事,實事求是地回了個“嗯”。
“你看到了”同樣音色的聲音從白染鸢身後傳來。
或許是遠離了哈米克斯水晶,這人的神色很平靜,但是隻有她一人的話,那麼白染是犧牲掉了吧。
白鸢看着【織機】,伸出一隻好似碎掉的瓷器再次拼起來的手,和白染鸢如出一轍的動作,探上去。
瞳孔渙散,同樣是淚水滑落臉頰,隻是和一言不發的白染鸢不同,她吟唱出一段詩歌:
“我是舊日的幽靈,
在黑夜裡嘶吼、喘息、
不得安甯。
親愛的白鳥,
我在此向你期許,
請你用今朝的清啼,
殺死我,告别我,
承認我。
将我作為原點,
在因果的長河裡,
……漾出獨屬于你的軌迹”
“我說過我很忮忌你”白鸢念叨完後,神看上去是聚了回來,但是,身上伴随着一種揮之不去的死氣。
白染鸢心裡門清這是為何,因為心被傷的太深,白染在她前面走了,白染鸢的存在對于她來說也是一根刺。
是的,她們互視對方為喉嚨裡梗着的一根刺。
“殺了我?”
“不,這沒必要”
“為什麼?”
白鸢沉默了一會,似是覺得白染鸢這問題問的實在好笑。
“因為撒嬌的孩子有糖吃的前提是——是要被愛着的,不然就是撒潑,潑皮什麼的會被制裁的呐”
她現在連“忮忌”白染鸢的氣力也沒有了,那段詩,給她潑了一盆前所未有的“冷水”。
被愛着呐。白染鸢不自覺地将手放到自己心髒處,白染也在這,她也在哭嗎?
沒關系的啦,隻要她們還在一起就好啦。
可為什麼她還是在哭呢?
眼淚斷了線地流,白染鸢一言不發地把她的眼淚攔腰斬斷。
白鸢的眼眶紅紅的,隻聽擦淚的那人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不差你這麼一個”
話罷,白鸢頓時沒了脾氣,她怎麼忘了,這人也是個傻子,跟傻子計較什麼?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白鸢靈光一現,冒出個驚異的想法,追問:“你是都知道了嗎?”
不可能的吧,在知道那樣的緣由後,怎麼會有人還這麼……自若。
“應該差不多”白染鸢眼睫毛很長但是不是很翹,微微垂着眼皮,就能把眼中的神色遮去十之七八,“但是我沒有選擇,和你們沒什麼區别”
“那你還真是個……笨蛋!蠢貨!”白鸢一把狠拍在【織機】上,線在手掌中自顧自地劃過,質地又細膩,就像是一條條蛇,在她的掌心遊走。
“你怎麼能比她還笨”
“因為有人因我死亡”白染鸢的手rua了一下靜悄悄的垂耳兔,“我的生命就不在隻屬于我自己”
說不出話,白鸢突然回想起那段詩——殺死我,告别我,承認我——我的生命因你而逝去,你的未來由我們鋪就,所以你得帶着我們的期許走下去、走下去、
再走下去。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這是美化成期許香氣的血腥詛咒。
“她們沒有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白鸢凄然一笑。
“當個笨蛋吧”白鸢牽起白染鸢的手,“至少……不會那麼累”
她們本就是同出一源,這類似于分身回歸本體的行為最是融洽不過。
“我們浪費很久的時間了,該走了”白染鸢按了下自己的左眼,右邊粉色的瞳閃過一絲不可覺察的冷光,“你知道槍械類武器的構造吧”
安潔卡的數據顫了一瞬,類似于人類的着涼,但是機器是不會着涼的吧。
“市面上的我都知道”安潔卡反應過來,明白白染鸢要問的是什麼,她現在類似于修仙小說裡“器靈”,但是需要白染鸢供能,不然就會休眠,某種程度上,安潔卡離不開白染鸢。
“那就足夠了”白染鸢呢喃,“我們之後一起回家怎麼樣?”
“回家?”
“對,但是我比較特殊,有襄的地方就是家”
“這不就是四海為家嘛”
“不一樣的”
白染鸢嘴角彎起一個相對溫柔的弧度,夜色暗湧,她的溫柔藏在黑暗裡,但在紅外線掃描中一覽無餘。
“好”
安潔卡答應。
白染鸢的能量沿着手指注入安潔卡的身軀,沒什麼感覺,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要變成一把大狙,這是“指令”。
提着槍,白染鸢架在肩上。